难免会没有分寸,尤其是在动怒的情况下,只将你儿子的一只手废掉,已经算是很好了,杨主事应当要感谢我。若不能护着我的夫人,日后岂不是人人都会效仿杨郎君这样做,那我夫人岂不是人人皆能欺辱?”
杨成文一时乱了阵脚,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你,你……陛下,不论前因如何,徐将军都不该动手打人,将我儿子打成这样啊!”
盛帝有些头疼,出声制止了他们的争吵。
“够了,都给我住嘴。阿邈,你将人弄成这样,是不争的事实,这次我必须要罚你。”
杨成文洋洋得意,心里暗喜,可是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盛帝想了想,挥了挥手,“既然这样,那便打你二十大板,你可服气?”
徐恒邈跪地领命,“服气,任凭陛下处置。”
但杨成文此时却不乐意了,才二十大板,对徐恒邈而言不过是小惩罚,压根起不到什么作用,若打一打便将这件事情盖子,他杨成文第一个不同意。
“陛下,二十大板?我深儿可是废了一只手。”
盛帝怒目瞪他一眼,“你以为我这二十大板是罚他将你儿子的手打残了吗?”
杨成文心里一惊,“陛下的意思是?”
盛帝道,“你教子无方,纵容儿子外出侮辱我侄媳妇,这笔账我还未跟你算,只是我要罚他知错不改,这种事理应告知我,让我处理,千不该万不该让自己动手,有了伤害他人的嫌疑,还被人抓住了把柄,这与滥用私刑无异了,因而我要罚他,又因事发之后,他第一时间告诉我了,这罪便抵消了些,故而要打二十大板,怎么,你是对我的命令不服?”
杨成文心跳得极快,马上跪倒在地,俯首道,“陛下所说,我不敢有异议,只是,只是,我,杨鸿深犯错在先,理应受罚,还望陛下看在他已经得到惩罚的份上,轻罚一下,他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受不住这些了。陛下,我唯得这么一个儿子了,我阿爹也唯得这么一个孙子了,还请陛下高抬贵手。”
盛帝见杨成文将姿态放得这么低,却并没有消什么气,反倒坐下继续看他跪着。
“如何处置你们父子,是我说了算。看在老将军的面子上,很多的事情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们却还不领情,将我的宽容当作作恶的筹码,都是我平日里太纵容你们了。”
听得盛帝发怒,杨成文心里更是害怕,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额头紧紧贴着大青石板,似乎想以这短暂的凉意缓一缓心底的害怕之色。
终于,那道声音自高处冲击落下,将将杨成文深深拍到谷底。
“说到底,你儿子的错,与你有很大的干系,若不是你教子无方,何至于落得今日的局面?你儿子犯下这样的大错,若是落到我的手上,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不管好自己的儿子,今日是废了一只手,明日不知又会遭遇什么意外,你可要小心一些。再说,阿邈也是气急了,失了分寸,我也罚他了,至于你们,我也是要罚的。那便罚你一年俸禄,停职闭门七日,再让你的儿子抄写道德训诫五十遍,你可服?”
杨成文顿了顿,不敢再说什么话,只好低头领命,“心悦诚服。”
看盛帝这话里话外,都像是偏帮徐恒邈的,更像是将徐恒邈的错处轻轻抹去,将他的旧账全翻出来算了一遍。
杨成文不由地感到害怕,那不成他做的好事都被盛帝知道了,盛帝如此对他,实际是给他一记警告。莫非,盛帝要对杨家下手了?
杨成文越想越害怕,心里打鼓,忐忑不安,在初秋的清晨,杨成文的背后却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越想越不安,杨成文仿佛陷入了一个绝境之中,且无法估计自己跌得有多深。
一阵威严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中。
“怎么?对我的处置不满意,还不退下,还想当面数阿邈被打了几下吗?”
杨成文忙从地上站起来,赶紧屈身行礼退下。
离开内殿后,杨成文才能慢慢地缓一口气,但被扑面的凉风一吹,他的心情又变得无比沉重。
就像是一块早就堆在高处的落石,只等他经过,便被蓄谋已久的人推下来要还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