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林和另外三只猫头鹰在狂风中飞翔,他感觉到盲蛇在他肩膀间浓密的羽毛里蠕动。
他们已经飞了好几个小时,在过去的几分钟里,黑暗似乎开始一点点融化,他们正从漆黑的暗夜过渡到清晨的第一道曙光。
在他们下面,一条河流像乌黑的丝带在大地上飘曳。
“虽然天要亮了,我们还是继续飞吧。”灰灰说,他是一只大个子的大灰猫头鹰,飞在赛林的下风处,“越来越近了,我能感觉到。”
他们正飞往瑚尔海——海的中央有一座岛,岛上有一棵树,叫珈瑚巨树,树上有一群猫头鹰。
据说,这些猫头鹰每天晚上都飞上夜空,惩恶扬善。
全世界的猫头鹰都迫切需要这样的善行,因为许多猫头鹰王国都在被一种可怕的恶势力摧毁。
一想起大海里那座传说中的岛屿,四只小猫头鹰就精神振奋,在肆虐的狂风中更加用力地扇动翅膀。
皮太太慢慢爬向赛林的左耳,这只耳朵位置偏高,她比较容易够到。
“赛林,”她轻声说,“我认为在大白天继续飞行不太明智。如果遭到围攻就麻烦了。”
“围攻?”赛林问。
“你知道的—那些乌鸦。”赛林觉得砂囊里掠过一丝寒意。
也许,如果皮太太没有对着他的耳朵悄声提醒他,他就不会听见头顶上那些翅膀的拍打声——那绝不是猫头鹰的翅膀。
“迎风处有乌鸦!”吉菲喊道。
突然,黎明玫瑰色的天空变得一片昏暗。
“我们遭到围攻了!”灰灰尖叫。
哦,天哪!赛林想。这是猫头鹰白天飞行可能遇到的最糟糕的事了。
可是天色还很早啊。乌鸦在夜里倒不会构成威胁。夜里,猫头鹰是乌鸦最厉害的天敌,可以趁乌鸦睡觉的时候偷袭他们。
可是大白天就完全不一样了。白天的乌鸦是很可怕的。
如果一只乌鸦在大白天发现了一只猫头鹰,即使只有一只乌鸦,他也有办法给别的乌鸦发信号,不一会儿,一大群乌鸦就会赶过来围攻猫头鹰,用锋利的嘴袭击猫头鹰的头,企图啄出他们的眼珠。
“散开!”吉菲大喊,“散开,绕弧线飞。”
突然,吉菲好像一下子无处不在。
她像一只发狂的昆虫一样,在空中飞快地穿梭。赛林、掘哥和灰灰紧随其后。
赛林迅速发现,吉菲在绕弧线时能够嗖地飞出去,疾速盘旋而下,潜到那些乌鸦身下,偷袭他们的翅膀底部。
这逼得那些乌鸦赶紧把翅膀夹紧,高度便下降了。
“我感觉到后面来了一只,”皮太太压低声音说,“就在你迎风方向的尾羽处。”
皮太太开始小心翼翼地在赛林身后往回爬。赛林调整着自己的翅膀。
虽然皮太太身体很轻,但她的移动也使他感到平衡受到影响。皮太太可以闻到那只乌鸦逼近时嘴里喷出的恶臭味。
赛林开始俯冲。
皮太太继续朝尾羽爬去,那里的羽毛比较坚硬和粗糙。一股乌鸦的臭味儿扑面而来,几乎把她淹没。皮太太把脑袋伸向臭味儿发出的方向,大声喊:“天空的垃圾,大地的祸根,‘远边’的恶棍。你们这些下流的臭乌鸦!”她咒骂着。
所有的盲蛇都管天空叫“远边”,因为对于一条蛇来说,天空实在是太遥远了。
而皮太太总把她最恶毒的侮辱留在最后——“稀屎货!”
盲蛇特别钦佩猫头鹰的消化系统,因为猫头鹰能把食物中某些不能吸收的东西挤压成干干净净的小食团儿,从嘴里吐出来,这跟那些令人恶心的、被称为“稀屎货”的其他鸟类完全不一样。
那只乌鸦似乎飞到一半突然停住。他张大嘴巴,翅膀叠了起来。
乌鸦是头脑简单的鸟类,而这只乌鸦眼前的景象——一只猫头鹰的尾羽上突然蹿出一条蛇来,还不住地朝他破口大骂几乎把他吓晕过去。
于是他“栽”了一一也就是突然僵住,然后直通通地栽向大地。
这时候,那群乌鸦开始逐渐消失。
灰灰飞到赛林的迎风处,惊呼:“掘哥受伤了!”
确实,赛林往掘哥那边望去时,发现那只穴居猫头鹰的,身体危险地偏向一侧。
“必须找个地方降落。”
吉菲气喘吁吁地飞了上来:“不知道掘哥还能坚持多久。
他根本没法正着身子飞。”
“他的身子往哪边歪?”皮太太问。
“下风方向。”灰灰说。
“下风方向。”灰灰说。
“快!”皮太太吩咐道,“我们赶紧过去,我或许能帮上忙。”
“你?”灰灰有点不敢相信地问。
“别忘了,亲爱的,在沙漠里,掘哥不是一直叫我骑到他背上去吗?现在恐怕是时候了。”
几秒钟后,他们向掘哥所在迎风处的翅膀靠拢。
“掘哥,”赛林说,“我们知道你受伤了。”
“不知道我能不能挺得住,”穴居猫头鹰□□着说,“哦,如果我能走路该多好啊。”
“离这里不远处就有一片小树林,”赛林说,“皮太太有一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