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经纬度,是否曾有人为自己点亮过,哪怕一盏灯呢?
周一7:00的飞机,舒韵5:10便睡眼惺忪又焦虑不堪地上了出租车,6:00整抵达机场。
有很短暂的瞬间,她想起另一个还曾呵着寒气的清晨,自己讶异地询问忽然同样现身这个机场的顾淳:“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只是时光变迁,大家各自主动或被动地成长着,曾经不期而遇的会合,又变成了自然而然的分流。
舒韵暗自想,如果想要真的长大,自己便一定要学会接受事实和变化吧。
她看到不远处的鲶鱼女士,已不耐烦地伸出手招呼自己赶紧过去,于是舒韵又加快了本已不慢的脚步朝她而去。
I市是一座著名的旅游城市。
从机场打车到市区预订的酒店的过程中,顾淳观赏了沿途的建筑、当地常见的植株,和与此前所见或雷同或不同的小吃摊们。
尽管他并不知道,怎么完全杜绝自己旅途中在人前陷入剧烈头疼或昏迷的风险,但他至少能尽量平衡体内的能量,小心控制它既不满溢也不匮乏,夜间保持充足的时间在酒店独处,房门前挂上“请勿打扰”。
这样即使陷入哪怕数小时的昏迷,也不会引起他人的过分关注和警觉。
他订的酒店在市区相对繁华便捷的位置,周边散布着不少知名的景点和一个人的夜市。
因此即便过了22:00,马路两边仍来往着络绎不绝而面露新奇之色的游客们。
几个年轻苗条的女孩迎面走来,几乎要与顾淳擦肩而过时,她们的眼神亮了,而彼此兴奋地交头接耳起来。
顾淳低下头,加快脚步走进了酒店。
办好入住后,坐在床沿用3分钟,根据I市景点的热门排序和地点分布、人流量的波峰波谷、人气餐厅的特色和等候时长等等,直接在中枢系统中生成了未来数天的出行时刻表。
接着,他又启动了自清洁程式,平躺在连被子都未揭开的床上,陷入了自主休眠。
接下来的3天,顾淳断断续续合计骑行了20km,游览了1座小岛、3间寺庙、1所校园、2处海滩、1个植物园、5所博物馆、3条步行街,试了10个小吃摊(包括早餐、下午茶和夜宵),5个网红餐厅或苍蝇馆子,3个各具特色的咖啡馆或甜品店。
临回程的前一天傍晚,顾淳坐在一间白日经营咖啡、晚上变身酒吧的咖啡厅的露台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不远处的碧蓝海水、街头巷尾穿梭着的情侣和友人们,任斜下的夕阳穿过清凉的海风晒过来,仅在面颊和指尖留下极其轻微的灼热感。
他偶尔也会禁不住地想,像舒韵那样热爱收集生活中一点一滴细节,“因物喜、以己悲”的感情充沛人类,即使面对完全相同的旅途,是不是也会抱有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心情呢?
或许,她的“中枢系统”里传输和收藏着的,既是不真实不精准的图像,却也是美好又深邃的画卷吧。
当顾淳清晨吹风看海、晚间循着月光散步、白日用味觉系统尝试各种不同食物时,舒韵却不是小心翼翼用长裤的裤脚遮住,因为出门匆忙而穿错的两只不同袜子,就是背着沉重的电脑和换洗衣物,陪着鲶鱼女士走在偌大的科技园区里……
22:00,仍在会议室里加班加点的她,不自觉地拿起手边那杯冰块早已融尽的拿铁,喝了起来。
谁在乎晚上睡不睡得着啊,毕竟不知道这班是不是得上到早上呢。
幸运的是,20分钟后鲶鱼女士就宣布下班了,接着他们和另两个同事一起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1.5km后,终于到了订好的酒店。
不幸的是,舒韵根本放松不下来,因为刚才的方案几乎被否定掉了70%的内容,她带着满脑子快要溢出的修改意见,进了自己房间,怕洗了个澡就会全部忘掉,只好马不停蹄地在房间写字台前继续“马拉松”。
毕竟,明天一早9:00又要在甲方办公室开会过方案了。
舒韵昏昏沉沉,却觉得自己周身几乎连哀叹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