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曾经每周在外婆的房间里,不得不聆听“教诲”却又听不进任何一个字时的所见。
她不后悔今天的“顶撞”,脑海里却还是闪过无数忧虑。捏了捏水瓶,她问:“老师,您当初找到我的时候说高专已经独立了,这句话是真的,对不对?”
“你在担心?”
“我……我不知道接下来除了两面宿傩外还会面对什么。”
一个诅咒之王和他遗臭千年的尸蜡就够让人头疼的了,眼下更是节外生枝,说实话,她甚至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答应得那么不假思索。
男人思忖两秒,说:
“高专——至少东京高专内部现在还是稳固的,你大可放心。至于那帮要权不要命的老头子,现在还没到收拾他们的时候。”
下次要是再碰上当街拦你的人,你就喊救命,反正穿着校服,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面子大,还是附近派出所的威力大。
……先不提后面不正经的建议,也就只有五条家的家主,当代的“六眼”持有者,特级术师五条悟才能把这种话轻而易举地说出口了。加诸他身上的这些修饰都是真的,可是,除开这些表面上的名头呢?
伊集院红叶心下一动。
“您之前……为什么会想到直接让高专独立呢?”
风摇叶动,持续不断的“碎雪”没有倾斜,但还未落地就不见影踪。不知从何时起,飘忽的“白雪”正年复一年地增多。
五条悟不答反问:“那你又是为什么来高专后绝口不问我有关真奈美的事呢?”
“……拿问题回答问题是犯规的,老师。”
他转头看她。
红叶这才发现,原来他今天戴的不是眼罩,而是一副墨镜。奇特的“六眼”没有了全方位的束缚,从微微垂下的镜片后,露出一抹万花筒般的苍青色,将她纳入,将她的咒力纳入,又或者——将她从未透露的心事也一并纳入。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红叶,如果你哪天想回答了,我当然也乐意告诉你原因。”
说完,他微微一笑,推了推鼻托,把墨镜推回原位,又将空易拉罐以一个完美的弧度抛入不远处的垃圾桶,最后起身离开。
……好卑鄙的成年人!
她气不打一处来,捏住水瓶想往前丢,手臂挥展了一半又放下,仰头喝光剩下的矿泉水,走到垃圾桶前,把瓶子扔了进去。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调转步伐,她整理了一下表情,走到树后,弯腰提醒道:
“老师已经走了哦,樱井同学。”
“……啊!伊集院同学,啊,我不是,我不是想偷听……”
坐在树后的少女吓了一大跳。
樱井秋,比她后入学半个月的一年级学生,非术师家族。像大和抚子似的一头乌黑长发与不方便运动的制服长裙是最典型的特征,在同班同学不断减少的现在,她居然还能坚持上学与出任务,说实话,伊集院红叶很佩服。
“我知道,是你先来的。对不起,让你听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要不是刚过来时状态太差,也不至于没有发现附近还有人。五条悟虽然没有表态,不过肯定也是知道的。
樱井秋摆摆手,问:“你还好吗?我听你刚才难受了好一阵,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我陪你去找家入医生吧?”
红叶干笑着表示不用。相互寒暄了几句,难免进入正题。樱井秋右手捏左手,吞吞吐吐地说,她来到这里其实是过来思考一些事的。毕竟自从交流会后,就算再不合群,也会听见消息:比如好些学生目睹的“树海”及特级咒灵,有几个学生还因此退了学;又比如传言如果高专方面再“任性妄为”,咒术界高层将考虑走法律途径强制停办;还比如不知不觉就在学校里流传开来的,有关五条悟与上层之间的“纠纷”。
“那樱井同学的想法是?”红叶不置可否地问。
“我——”
刹那间,同学身上冒出了各色情绪。这也难怪,一个从正常社会一脚踏入咒术界的人,整天生活在这样的流言蜚语中,的确会生出纠结与退却。不过她身上的情绪似乎远多于这些,更像是红叶曾经见过的……
“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樱井秋竖起食指,不知为何有些难为情。
“嗯?你说。”
“伊集院同学是不是……喜欢五条老师?”
……嗯?
红叶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因,因为我总是看见你和老师走在一起,刚才也是,虽然你们之间的聊天很难理解,但是关系很——”
“很一般,谢谢。”
伊集院红叶难得没有听完就抢过话头,“我们的关系很一般,就是普通的师生关系。”
“真,真的?”
真的,我发誓。”
听见这句保证,樱井秋才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个乖巧的女学生似乎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拂去了不少忧虑与犹豫,腼腆地笑了笑:
“那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坚持看看。”
不可思议。
红叶干脆坐下,十分郑重且不解地问:“樱井同学喜欢老师的什么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