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又坐回长桌顶头唯一空出来的座位上,身体后靠,双腿交叠,是完全主人翁掌握全局的姿势,双臂撑在桌面上,十指靠拢形成中空的菱形。
“让我们开诚布公地思考一下,你的未来计划。成年这段时间可是人类从象牙塔踏进社会,最为重要的时光。”
“哈?”
浑古雅典的房间,烛龙蜡烛点燃焰火,空气里弥漫着藏书和木质柜在时光长河中沉淀下来的厚重异香。
如果让我来主导以此为背景的话剧,汇聚多方政商军界关键人物的圆桌会议,任何一个签字画上押的提案都能让国际局面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或是黑手党老大秘密处决告密的小喽啰——都怪简,非要拉着卧病在床的我看完整部《教父》。
维托·柯里昂的形象简直深入人心,具有绅士风度的同时,又有慑人威严,和沃尔图里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完全吻合。
而不是像现在,我如临大敌,以为门后是生或死的抉择,却不过是捅了貌美且不怀好意教导主任的老窝。
“现在吗?在这里?”
也不是不行,初中毕业之前,每天都穿着条纹衬衫和背带裤的马里奥先生——掌管布兰德尔高年级学生事务的胖老头,就要求我们完成过相类似的家庭作业。
让我想想当时我在最终交上去的作业纸上写的什么:
——“抱歉,不知道。”
阿罗又问了一遍,标准且悦耳的发音,就好像舌头抵着上颚练习了很多次,最终找到最适合的角度咬字吐出来的一样。
“多莉,我真的很好奇,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医生?教师?政客?作家?科学家?……”他一连说出好几个选择,语气阴柔又轻缓,给我一种“没关系,跟从你本心来就好”的松弛感,直到最终的落脚点在某个我熟知但又很少主动提及的单词。
“vampire。”
——“吸血鬼”
时间一点一滴在流逝,阿罗愉悦地敲打着扶手上镶嵌的银饰。
“呃,”我张嘴,不出意外地看见阿罗仿佛画出来的精致细眉轻挑,“难道不可能是吸血鬼医生,吸血鬼教师,吸血鬼巴拉巴拉,变成吸血鬼后,无限的时间总要找点事来做吧。”
我以为我回答出了标准答案,但阿罗并未表现出料想中的高兴,凯厄斯的表情更臭了,他像是一秒也不想待在这里,要不是站起身的阿罗按在他的肩膀上,他立马就会瞬移到别的地方去。
“小骗子,”阿罗笑出声,尖细的嗓音飘荡在空气中略显阴森,“你还没做好准备,多洛莉丝,我感觉不到那种喜悦,真正的、纯粹的盛情。”
“你在迟疑,”阿罗撩起我的一缕发丝,“为什么呢?我看不见,是什么在阻止你?”
我突然感受到了什么,猛回头看向自从进入这个房间就一直站在我身后的切尔西,瞳孔又缩成了一条直线。她看起来有些难过,仿佛伤害背叛了最疼爱的人。
突然出现在我们之间的阿罗,打断了我疑惑的视线。
“我不知道。”
实话实说,我不懂他是如何感受到的“不乐意”,还有“迟疑”,我有点生气,因为我已经给出了在我看来最好的反馈。
加入吸血鬼,无所谓,我接受了这个结果,还要如何?
阿罗不置可否地点头,从嗓子眼挤出一声轻哼。
“够了。”
凯厄斯同样出现在我身边,烦躁地剜了我一眼,我老实地小碎步往他身后靠了靠。
阿罗直起身,与凯厄斯对视片刻,视线又落回到我脸上,笑容重新回到他脸上,唇角仿佛要裂到后耳根,“当然,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对吧,和一个刚初中毕业的未成年谈理想谈未来,比吹牛说今后要成为亿万富翁还要不实际——反正我是这样,规划和梦想一团乱麻。
房间里的气氛很微妙,好像在我没意识到的地方,两股势力在抗衡,我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迫在眉睫。
缓缓从凯厄斯身后伸出脑袋,我弱弱举手,试探地说道:“既然我已经好了,卫队以后有什么活动都可以叫上我,还有,吸血鬼世界可能比较轻松,但人类社会文凭还是挺重要的,我想下个星期就准备去上学了,如果再待下去我会错过春季入学的规定时间,那就要推迟到明年。”
马库斯仿佛也待够了,他瞬时出现在阿罗身侧,现在的局面。就变成了我被吸血鬼历史中声名赫奕的沃尔图里三大创始人团团围在中间。
我又往凯厄斯身后靠拢,如果他今天穿了斗篷的话,很大可能我会钻进去。
血红的双眼仿佛蒙了一层白色薄膜,比其他吸血鬼还要白上几分的皮肤,无端让我联想到了生物课上老师让我们用显微镜观察的洋葱表皮细胞。
马库斯仿佛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如果吸血鬼也同样有死亡这种概念的话。
皮包骨的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