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红点点头,纠结片刻开口,“可大小姐,奴婢记得这是您攒了好久的。”
还说要给自己在京城买院子呢,这一给出去,只怕是半个院子都没了。
“不打紧,难道在你眼里,你家小姐的命还没这半个院子贵?”柳钰笙拧眉,故作生气状。
“奴婢不敢。”翠红自是知道自家小姐脾气的,忙嬉笑着凑上去替她捏肩,“不过小姐,您今日可真是吓死我了。”
自己一向干净爱洁的大小姐居然就坐在死人堆之中,身边还躺了一个,见到他们来了一没哭二没闹,而是冷静地指挥侍卫们简单把那里收拾了一下,带着少年便上了马车。
不愧是大小姐!胆子真大!
柳钰笙也不知道自家这位小丫鬟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锃亮锃亮的,她迟疑片刻,轻轻将人推开:“你出去罢,我要换药了。”
“可要奴婢来?”
饶是自家贴身奴婢,但她也是从来不习惯别人近身伺候的,况且,况且还是那样尴尬的位置。
“不必。”
“好,那小姐有事便叫奴婢,奴婢就住在隔壁房间。”
“好。”
几乎小丫鬟一走,少女跑一般地冲向了房间角落的痰盂,抱着它就开始干呕起来。
方才所装出来的平静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她的一根神经从见到少年杀人后就紧绷着,虽然知道那些人该死,但那阵势之浩大,她多少还是有些遭不住。
怕,如何不怕,现在只要一回想起来,她的整个脑子就是一片红的,身上手上黏糊糊的都是那些人的血,还有,还有那个人的。
少女面色一僵,抱着痰盂又是一阵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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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小姐爱面子,不欲让家仆们看到自己崩溃的一面,于是说什么也不让的翠红守夜伺候,只一个人简单上药后便上了床。然而她躺在冰冷的被褥里翻来滚去滚了半个晚上,就是睡不着。
腿间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但是心口的却没有。她不敢睡,只生怕自己一闭上眼睛,就要面对山匪的死不瞑目。
罢了。
少女强撑着坐起来往窗外看去,只见外头月光皎皎,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她轻叹一声,乘着月色下了床。
她本来是打算随便走走,哪知道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少年的房间门口,还是在撞见刚准备出门的郎中之后才意识到的。
郎中也发现了她,规规矩矩地叫了声小姐。
“他伤势虽重,但并未伤及筋骨,如今已不成危险,小姐可要去看看?”似乎是见到柳钰笙眼中的犹豫,他又补上一句,“我会在旁看着。”
若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理不合,但多加个郎中再开着门那就不一样了。
柳钰笙也知道这个道理,纠结片刻,虽心中一回想起那个少年就会想起今日不合时宜的那一幕,但人家毕竟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按理说多少都应该去看看。于是权衡一番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点头道:“有劳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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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味与药香混在了一起,让她忍不住呛了一下。
“小姐若是不适,也不必强撑。”
“无事。”她晃晃脑袋往床上看去,本来只是随意扫一眼,却在瞥见少年真容时不由一怔。
清风明月不及此。
她一向在家中鲜少外出,见到的同龄男子也不过是小六那几个侍卫,哪曾见过这般俊俏的。又莫名想起竹林中的那一抱,当下手不由一乱,险些碰翻了桌面上的茶盏。
待回过神来时她才道自己居然是看外男看到失神,真真是丢了大脸,还好大夫研究着药方并未注意到此处异动,她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他呼吸微弱,继续戴着面罩是怕会将自己憋坏,我这才解下了。”见到这位尊小姐神色微变,郎中忙解释道,“可是不妥?”
“无妨,应当的。”她摆摆手岔开话题,“他伤的可重?”
“还好,年轻人骨子硬朗,现在虽然发了高热,不过这过几日便好了,小姐莫要担心。”
过几日,那应该就是没多少大事了。
不过她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将银钱给齐郎中后便又走到了少年床边想要摸摸他的额头,没想到还申到额前就被他反手扣住了手指,一时间灼灼热气从指腹间传至心口,烫得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