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而那个倒霉蛋便是她。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你们都一样,都一样......”
祁巍皱紧眉头,“我并未这么想,只是眼下不能任由你再胡来了。明日天一亮我就送你回去,齐州城中,我有几个相熟的朋友,他们会把你安全地带回邺京,这回你可不能耍小性子了。”
送回去?
李晚月瞪大眼眸,不可置信地看向祁巍。
她费劲心思从那座樊笼里逃出,想尽办法要远离那群冷血之人,千辛万苦总算踏上寻亲之途,可她无力地发现,只要他一句话、一个安排,她所做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她越想越不甘心。
于是用力挣脱桎梏,杏眸中的悲凉浮漫而出,“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你所有人都要剥夺我向生的权力?我不过是......不过是想摆脱曾经的宿命。”
累日压在心底的不安通通放大,坚强的防线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李晚月双眸睁得大大的,任由泪珠溢出眼眶,一颗又一颗晶莹似珍珠的泪水划过脸颊。
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本就对她有好感的祁巍心尖一痛。
他扶着李晚月的手臂,粗粝的拇指拭去泪珠,语气放缓地说道:“塞北苦寒,你自幼长于深宫,是断然适应不了的,况且你的姐姐还在苦苦寻你,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别叫她为你担心。”
“你什么意思?”闻言,李晚月抬头问道。
祁巍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李晚月,“你看了便知。”
李晚月接过,就着烛火一目三行地掠过信中内容,她越看心底越是愤怒。
这封信竟是李如霜送来的!
信中不仅道出她的身份,要祁巍送她回去,还大言不惭地说是她自己任性,非要出宫游玩,学着话本里写的逃了出去。
言辞恳切,就好像真的一样,处处在为她考虑,连她这个亲历者都险些怀疑曾经的追杀难不成是梦里发生的。
李晚月看得生气,咬牙切齿地说道:“这都是假的!她在骗人!”
“她千方百计地想把我抓回去,就是为了让我代替她的宿命,想让我去赴那场死局。她就是想要杀我,想要我的命,我绝不可能回去!”
她气到极点,索性将信撕得稀巴烂,眼不见为净。
“无论是悬崖边的刺杀,还是城门口的通缉画像,哪一桩事像她李如霜所说的,期盼我平安回来?杀我不成就损我名声,她可真是我的好姐姐。”
“这里不能待了,我要立刻就走,走得远远的......”
说罢,她就要动身去收拾行李。
看着李晚月怒气冲冲的模样,祁巍试图想让她冷静,揽着她的肩膀一遍遍地安抚。
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挑明真相,明明是担心她,却口是心非地说了一通不讨喜的话。
想将她送回去,不仅是因为信的缘故,更多是因为塞北。
诚如他所说的苦寒之由,还有一个谁都不清楚的关键原因,那便是塞北恐将发生前所未有的动荡。
他怕到那时,无暇顾及她。
在祁巍的宽慰下,李晚月渐渐从失控中脱离,撑着额头平稳气息。
屋内光线虽暗,但两人的身影仍旧清晰地投射在窗户上,看上去像是依偎在一起。但实际上,两人的中间始终隔着一点距离,就像那难以跨越的分歧。
“我是不会回去的,你休要再劝我,即便是绑着我,我能逃出一次,就会逃出第二次。”
“只要到了敕勒川,我自会去寻亲人,不会给将军添麻烦。往后,你就当从未见过我,茫茫人海不复见。”
少女擦干眼泪,扬起高傲的头颅,杏眸中是让人一眼就难忘的坚定。
祁巍自诩冷情,见她这番模样,节节败退,心跳比寻常跳得更快了。
他想起很多个瞬间,想起第一次遇见她的灵动,第二次挡在他身前的勇气,第三次发现她还未死的欣然,第四次察觉她傲然的天赋,第五次......
他数不清有多少次黯然动心。
直到这一次,一颗心仍旧猛烈地、冲动地在为她跳动。
劝说的话含在嘴里无法说出,可答应的话落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屋内静悄悄的,只剩燃烧的蜡烛在噼里啪啦地奏乐,两人均是未再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才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
“你最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