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与黑子打得不可开交。
祁鸿听后并没有太过多余的情绪,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不错”,然后又问向李晚月,这次他问了她的来历。
“听说你是随着巍儿的商队前往塞北,那么,你是何许人士?从前又住在何处?”
听上去像是随意问问,但实际上更像是一种确认。
李晚月默了会儿,心中有些犹豫该不该说真话,还是胡乱编纂一个假身份,犹豫片刻,最终开口说道:“民女是邺京人士,自小长在邺京。”
祁鸿点点头,抬手将被围困住的白子收走。棋盘上,白子瞬间变为劣势。
祁鸿喃喃:“邺京......”
旋即话锋一转,又说:“邺京离塞北远得很,你千里迢迢而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问完她的身份,开始问她的目的。
李晚月捏着白子思索,淡然地给出理由:“寻亲。”
这回祁鸿没说话,只是将被围住的白子收入囊中。
李晚月眉头蹙起,专心地盯着棋局,眼下的情形于白子很是不利,但她就是不想放弃,认真思考着白子的转机。
棋局瞬息万变。
很快,白子占据上风。
但棋盘上的局势远远还未到分出胜负的时候,黑子与白子两相交锋,打得有来有回,不可开交。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似乎将“转机”抖落出来,赤条条地摆在两人面前。
祁鸿落下一枚黑子,漫不经心地问:“既然出生在邺京,又冠有李姓,该不会是哪家皇亲国戚吧?”
闻言,李晚月执白子的手略微顿了顿,而后缓缓落入棋盘。她微笑着说:“君主说笑了,我只是一介草名,哪里能有这等富贵?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怎料祁鸿接着说:“那这番芋,这《列国游记》一书又是从何而来?”
黑子在棋盘上大杀四方,几乎要将白子赶尽杀绝。
李晚月彻底愣住,她终于意识到祁鸿平淡言语背后的深意。方才那些问题没有一个不是在试探,好通过她的回答进而确认已知的信息。
祁鸿笑容和蔼可亲,“别紧张,我不过是好奇罢了。”
“番芋曾经作为贡品送入皇宫,而《列国游记》这本书更是罕见,它编汇了诸多邦国之间的风土人情,寻常人家很少能够读到,倒是皇宫里有不少。”
李晚月执白子思索,稳住心神,随后又言:“君主有所不知,这书并不稀奇,普通的书肆中便有摹本,可供众人品读。”
祁鸿的话中真真假假,为的就是让人主动丢失心理防线。
在皇宫中,《列国游记》这本书有不少倒是不假,可这书寻常人家只要去书肆便能找到,不是什么珍世孤本。
谁知她话刚说完,祁鸿便哈哈大笑起来,朗声说道:“原来是这样。”
随后他放下黑子,指着棋局又说:“我输了。”
此刻,白子幸运地在一来一回间杀出重围,完成对黑子的反杀,让白子绝境重生。
李晚月亦是没想到,她竟会打败一个经验丰富的棋局老手,还是在分心回答之时做到的。
委实有些出乎意料,且意外地让人摸不着头脑。
祁鸿看向李晚月,慢声而说:“李肃那老匹夫运气倒是好,生的儿子、女儿个个有本事,倒是便宜他了。”
“只可惜啊,作恶太多,福气早就消耗殆尽喽。”
原来,祁鸿早就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刚才那些话不过是确认和试探。
她还从祁鸿得知了许久未闻的消息。自李肃身死后,李统意图登上皇位,谁知李如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趁着李统放松警惕,趁机发动兵变取而代之。如今,她正准备封禅大典。
她那冷酷无情的好姐姐,即将成为大周历史中第一位女皇。
祁鸿背着手站起身,缓缓走到屋中央,眸中尽是感慨,口中喃喃自语:“诚实之善有了,为民之心有了......还缺一点,果敢之力......”
“唔......再好好教导就是,不是什么大问题......”
祁鸿嘀咕的话,李晚月根本听不大懂,只知道他在自顾自地喃喃,殊不知棋局是祁鸿对她的一场考察,以此来选出下一任塞北君主。
而李晚月,正是祁鸿挑选的人选之一。
特别是成功栽种番芋,解决塞北民生危机,这让祁鸿对她更是刮目相看。他的选任标准其中就有一项:为民,这项也是他认为最重要的一项。
李晚月可不知道祁鸿的心思,只当他就是想确认她的身份。
当下既然已经身份明了,也没有什么可在城主府待着的理由,她便打算起身行礼后离开,不料祁鸿叫住她。
“等等——”
李晚月站于原地,等着祁鸿说下去。
只听见祁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