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果被晋恒带进小会议室,她有点饿,从包里翻出苏打饼干,仔细地掀开塑料纸,咬了一小口。
晋恒坐在她对面,似乎有一肚子话要说,但又不知道从哪说起,脸憋得有点红。
丘果看着他,忽然想起她大三,晋恒大四,他们一起去暗访回来,晋恒收到宁安电视台的录取通知。
那天晚上,晋恒喝了很多酒,他也坐在她对面,像现在这样,话藏在嘴边,却开不了口。
后来,晋恒把自己灌醉,说了很多话,等清醒过来,又全忘了。
丘果吃完面包,慢吞吞地将塑料纸叠成小方块,她今天没什么事,倒是可以陪着耗一会。
晋恒站起来,又坐下,重复几次,终于下定决心,“果果,你最近见过丘老师吗?”
这个开场还真是糟心,丘果在心里叹口气,面色怅然地摇摇头,“没呢,妈妈,丘老师没来医院看过我。”
晋恒见不得丘果难过,但有些话他不得不说,“栗树给你打电话被段格安接了,他背着你联系上栗树,设局陷害丘老师。我问过丘老师,栗树的确给她打过电话,但他根本没提上节目的事。”
丘果垂下眉眼,收敛眼底的无奈,声音极轻地反问,“晋恒哥,你相信那个热搜吗?”
晋恒没有正面回答,“墙倒众人推,我跟丘老师共事多年,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再说哪有一个母亲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
丘果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段对话,沉默良久,决定最后再试一次,“昨天我才知道她并不是我的生母,她也的确拿走了我的很多作品。”
晋恒急道:“果果,我觉得人要懂得感恩,她毕竟养大了你……再说,我们那时还很青涩稚嫩,她给过我们很多指导和机会。”
听完这番苦口婆心的劝诫,丘果彻底释然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必浪费口水,“晋恒哥,我觉得你说得特别对,你放心,我会好好孝顺她。”
晋恒满意地点点头,心里很高兴丘果愿意听他的话,于是再接再厉道:“段格安,你最好不要跟他太亲密,毕竟你们谈过一段时间,还有他那个人……我觉得他对你的利用大于真心。”
丘果微笑,诚恳道谢,“嗯嗯,我会注意,谢谢你,晋恒哥,你真是个好人。”
手机铃及时响起,救人于水火之中。
丘果面露歉疚地接通电话,听见巴朵在对面扯着嗓子喊,“干嘛呢”。
她没有立刻回复,直勾勾地盯着晋恒,直到晋恒识趣地退出会议室,才回道:“你有空吗?找你吃午饭。”
巴朵声音嘶哑,“赶紧来公司接我,我被正式扫地出门了。”
……
丘果上楼跟秦舒念打了个招呼,下楼时巴朵已经等在大门口了。
女王大人今天难得的穿了一套黑色西装,头上的法式宽檐帽遮住半张脸,红色墨镜是她身上的唯一亮色。
丘果坐到她旁边,见司机是熟人,便没什么顾及地调侃,“拍写真呢?”
巴朵摘掉墨镜和帽子,坏兮兮地挑眉,“是不是很像去参加葬礼?”
丘果点头,“嗯,很像,怎么,你爸去了?”
巴朵笑出声,“差点儿,他没想到我真能甩手不干,哈哈哈……”
好一会,她喝口水,“诶,你那位……还有奶奶,怎么样了?”
丘果如实回答,“我让段格安去劝丘老师离婚。”
巴朵歪过头,伸手捏住小公主的下巴尖,左右看了看,“心情不好?跟我说说?”
丘果叹口气,“遇见一个慈悲为怀的圣父,没办法怼回去,有点憋屈,你知道我最讨厌哪种人吗?”
巴朵剥了颗薄荷糖塞进丘果嘴里,接着她的话说,“未经他人苦,还劝他人善,这种蠢货的确让人讨厌,是晋恒吧?他高中就那样,自诩正义善良,处处为人着想,却永远只会嘴上逼逼,一丁点责任都不敢承担。”
丘果疑惑,“晋恒学长高中跟我们一个学校?”
巴朵应激似的一下坐得笔直,“嗯,是,但不熟,他比我们高一届,不熟……诶,那个段格安你们之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们不是没血缘关系吗?”
丘果仿佛一点也没察觉到巴朵的慌乱,顺着她转移了话题,“关系很好的兄妹,先这么着吧。”
巴朵轻吁一口气,“嗯,吃什么?哦,那个没事。”
她仰头灌下半瓶凉水,双手抖得厉害,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找回一点点理智,“就,慢慢来,我会帮你,别担心。”
丘果垂眸,“嗯,我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
段家老宅在西郊,是宁安市第一个别墅区,不过现在十屋九空,荒草遍地。
粉色甲壳虫停在一号楼外,绿色的爬山虎布满整个墙壁,院子里的玫瑰花早烂了根,蔫蔫地趴在地上,再开不出从前的妩媚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