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错。
子渔用筷子点点面前的菜,对看着她的履泽说道:“你也快吃。”
师徒俩就在这满天星辰下愉快地用完了晚饭。
……
翌日清晨,履泽从架棚床上醒来。
在睁开眼的那一刻,他还以为自己又做梦了,直到掐痛自己后他才真切地认识到,这一切并不是梦,而是真的,他变成了灵风谷灵清仙子的徒弟。
他麻利地套好衣服,出了门。
而在另一边,琉璃苑的新师父却因为她的小徒弟一夜未眠。
初升的太阳将兰台染上一层薄薄的橙黄色,子渔站在兰台最高处垂眸看向山下某一处房屋,不知道怎么,她一晚上脑子里都是履泽那可怜的小身板。
类似蜈蚣一般的针脚遍布他整件衣服,轻轻一扯袖口,都能拽下线条。
这些年履泽过得并不好,她一直以为,即便师父不教他仙法,起码也会保证他衣食无忧。可昨天那一顿饭让她认清了一件事:师父从头至尾都没有把履泽当成正常人对待,而是……直接把他与魔头画上等号。
当年师父回来,说的那番话她也还有些印象。
那时太虚真人刚死里逃生,躺在广明殿后院卧室的床上,指着襁褓里的婴儿气若游丝对床边的三徒说:“这孩子是我跌入北海时发现的。”
三人对太虚真人入过那煞气满天,入则既毙的北海都惊诧不已,元明插嘴问道:“师父,自从敖放死后,那里不是不能进了吗?”
太虚真人虚弱地摆摆手。
元青看懂太虚真人的意思,拉住元明,“你先等等,先让师父说。”
元明讪讪往后退了一步,太虚真人继续讲述当时的经历,“我逮耳鼠时被羽获养的幽鴳发现,魔族派了两队兵马来追杀我,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来北山的目的,被逼无奈,只能跳入北海。”
一口气说完这么长的一句话,太虚真人累得直喘气。
元青递过去一杯水,坐到床沿帮忙顺气。
片刻后,太虚真人终于缓过来,他再次开口,“在我以为自己也要命丧北海之时,突然看到水面上飘着一个婴儿,但奇怪的是,北海的浊气像被引导了似的,正在缓缓涌入那婴儿的身体。”
三人为之一惊,便听太虚真人说:“在坠入北海时我突然被那婴儿旁的一股力量托起,放置岸边。”
“师父是说,”元明再次抢话,惊讶地指着襁褓中正睡得酣甜的婴儿问,“就是他救了你?!”。
不过这次太虚真人没有制止,他反驳道:“他一个婴儿哪有这个本事。”
一直沉默不语的子渔忽然说:“师父能从北海活着回来,难道是因为婴儿吸收了浊气从而净化了北海的空气?”
尽管师妹说话从来都是这种风格,但听她一开口,元青还是不由一个趔趄,差点把水杯里的水撒了出来。
似乎早已习惯子渔的说话方式,太虚真人也没计较爱徒妄议自己的生死,他回答:“很大概率。”
随后他又说出带婴儿回灵风谷的原因,“方圆百里连一根草都活不下来,他却还活着,甚至还能吸收浊气,我瞧着诡异,便当即给他算了一卦。”
凡是灵风谷弟子都知道,掌门在算卦上可谓是登峰造极,除了神与神之血脉以外就没有他算不出来的。
正因为准,师父从来不轻易窥探天命,听到师父给这个小婴儿算过卦,三徒不禁把耳朵竖起来,听听这小儿的命运。
“此子命定不凡,浊气已将他侵蚀,若我继续放任他在北海,不消几年,北山及北海将会迎来新的魔尊。”
仙魔大战已经过去万年,魔界在羽获的带领下退居北山。这几千年魔过的其实算不上好,魔界资源匮乏,再加上大战输了,被囚禁,自由也被限制,他们十分需要一个强大的首领带领他们走出囹圄。
如果放任这个小婴儿被魔族带走,下一场仙魔大战,大概在不久又会被重新挑起。
“我用仙术将他从海面上抱下来,我也知道他现在还是一个无辜的婴儿,但天下无辜者众多。我纠结过,但我不能用天下人的性命去赌一个可能,救一人而伤千万人,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但……当我慢慢收紧手上的力道的时候,却发现越用力,黑气越是朝外逸散,以数千倍的趋势。根本没办法杀死他,我也就是那时候被伤了根本。”
能将六门之一的掌门伤成这样,可见这孩子体内的黑气有多恐怖。
除之无望,他只能将他带回灵风谷。
太虚真人说了这许多话也累了,他简单地交代道:“这孩子杀不得,就先养在灵风谷,不教他学法术的话,长大也厉害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