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九不是傻子。
跟在辅国公府世子身边的人,怎么可能看不透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可他心里有鬼,自然不敢深想,甚至在这一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认下去。
“人在对于自己亲近之人受到伤害的时候,总是会昏了头,世子,奴才是被人利用了。”
牌九好似在这一刻才终于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当下咬牙切齿地开口。
“六皇子不知道从何处知晓了世子的打算,竟然提前找上了奴才,而奴才的娘现在还下落不明,应该就在六皇子的人手里。”
“牌九,今日之事我可以不怪你,但是总不该让六皇子好过去。”周渊听到牌九这么说,当下淡淡地开口道,“你可以先去复命,到时候我会派人保护你,先找到你母亲再说。”
牌九感动地以头触地。
他本来以为自己今日坏了主子的事情,只怕是在劫难逃,没想到周渊竟然愿意放他这一次。
“谢主子不杀之恩。”牌九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头,咬着牙说道,“待此事了结,奴才一定去寻宋姑娘解释清楚,到时候六皇子就算是想要打宋姑娘的主意,也绝无可能。”
“听闻六皇子身边有个得宠的妾室。”周渊若有所思地开口,“让人去打听打听,想办法引到咱们的酒楼来,六皇子能为了那女子跟自己的母妃闹翻,那想来应该也是个不错的棋子。”
本来辅国公府和六皇子府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六皇子敢利用自己身边人来算计自己,那就不要怪他出手了。
他要让六皇子知道,得罪了辅国公府的下场!
“奴才这就去办。”
牌九有心想要弥补过失,于是当下便应了声,等到周渊下了马车之后,便立刻照着他的安排去做事。
等到牌九离开,周渊面前才闪出一个暗卫,朝着他躬身行礼。
“将军府那边莫要怠慢,让姐姐亲自过去道歉。”周渊摆弄着手里的茶盏,冷声道,“把六皇子先前为了寻得一把好琴愣是灭了人家一门的事情捅出去。”
要周渊来看,这些皇子当真不是个东西。
明明自己手里都不干净,却总要去招惹他们这些人,难不成还真以为除了锦衣卫之外,这些百年世家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主子,牌九如何处置?”
暗卫一一记下,但对于牌九这种明显已经背叛主子的人,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毕竟在马车上,周渊答应了不要他的命。
“暂且留着。”周渊挥挥手说道,“不管怎么说,牌九也跟了我这么多年,总不至于因为这事就要了他的命。”
“他听命于六皇子并非完全因为他的母亲。”暗卫一五一十地说道,“据查,他喜欢上了西楼的一个花魁,而且还想替她赎身,牌九的母亲并不愿让他娶个青楼女子,二人大吵一番,牌九这些时日的月银全都给了那花魁,半点没有拿回去给他母亲。”
很显然,牌九刚才那些眼泪竟然都是做戏而已。
“所以,真正被六皇子捏在手里的是那个花魁,而不是他的母亲。”暗卫看了周渊的神色,斟酌了下才再次开口问道,“牌九方才与主子扯谎,想来也是觉得若是自己为了个花魁就背叛了主子,面上多有难堪。”
若是为母亲,那便是忠孝两难全。
可若是为了个花魁,估计周渊会直接一刀砍了他。
“古人常道人心易变,当真是诚不欺我。”周渊听完暗卫的话,半晌之后才笑了一声,“既如此,那便静观其变,不过将军府那边送的礼翻倍,顺便把牌九被六皇子收买的消息透漏给将军府,将咱们的态度摆出来便罢了。”
“是,主子。”
暗卫刚要离开,却被周渊再次叫住,下意识地回头,却只听到他留下了幽幽的几句话。
“牌九既然那么喜欢那个花魁,那就一起送上路吧!”
“想来,六皇子也会斩草除根,根本不会留下祸患的,到时候你们跟着,不必插手便是了。”
“若是六皇子离开前牌九没死,就把这些事告诉他,至少,让他明明白白上路,免得错怪了我这个主子。”
……
另一边,赵海臣最近很是难过。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日一到了该休息的时候浑身都痛,就感觉连骨头缝都带着彻骨的寒意,冷得他恨不得裹上好几层厚厚的棉衣才能好受一些。
可如今他是被押送回京的犯人,怎么可能这般照顾他?
所以,几日下来,赵海臣整个人熬得好像随时都能断气一般。
谁家好人一睡觉就又冷又痛,稍微哼哼几声就会被收拾一顿,以至于他后来只能彻夜睁眼到天亮,根本是半点睡不着,可白日里他还要赶路,一双脚早就磨烂了,可他好像根本感觉不到一般。
痛苦似乎在他的脸上已经写满了麻木。
“爷,稍微吃点东西吧?”到了修整的时候,如意又端着粥凑到了赵海臣身边,低声道,“这粥是热的,喝下去就暖和了。”
“别烦我。”赵海臣好像发现了不管自己如何对待如意,如意都不会反抗,也不会离开,所以现在的他已经习惯了如意的逆来顺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