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无不语。
他那师父又叹息了声,拍了拍他肩头,随后将手收回,和蔼道:“安心准备去罢。”
等到岁无离开他师父的洞府,见四下无人,岑双有意无意道了句:【你那师父,看着倒是慈眉善目,就是不知是否言行若一了。】
就像仙君那个同样口口声声为他好,却三句话不离仙君身世,明褒暗贬的大师兄一样。就是不知对方那些暗含着贬低之意的话语,是因为对方也被这个世界的观念影响至深,实际上还是关心仙君这个师弟的,还是对方打心底就看不起仙君的半妖身世了。
岁无的脚步慢了一瞬。
下一瞬,岑双便发现自己“眼前”又是一黑,很明显,仙君在发现自己设下的禁制被他寻到“漏洞”后,迅速将那处“洞口”填上了。
岑双呆了一呆,那句“你方才为何没将我交出去”的问话转瞬被他丢至脑后,整团神念都忙着与仙君较起劲来。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
() 岑双与岁无都在这样“你填我拆”“你拆我填”的较劲中度过,受这灯中小世界的规则影响,再加上他二人一个魂魄不全,一个只进来了一抹神念,于是数番争斗下来,竟也斗得个旗鼓相当。
大多数时候,仙君并不愿意岑双与他共享五感,但也有极少数时候,仙君会稍微放松一点针对岑双的限制。
但这样的时刻,于岑双而言,总是有些古怪,就比如现下。
岑双瞧着仙君握在手中的图册,瞪着那里面记载的各种针对外来神念的法子,既想不通一个小小修真界如何会有这些书册,也想不通这些书册怎么会放在玄机门藏书阁最不起眼的位置,恰好是遭受排挤的仙君唯一能安静看书的位置。
这便罢了,他更想不通的是,仙君为什么这么喜欢在他眼皮子底下看这些!
谁家好人要谋害谁时,会大张旗鼓成这样,唯恐被谋害的人不知道似的!!
【你这样是不是不太礼貌?】岑双冲他抗议,【本座既不曾伤天害理,也没有想赖在你这里不走,分明是你一直困着本座!】
然而他的抗议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半点回响都没有,仙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看着他手中那本狗屁册子,仿佛把岑双的存在当空气。
岑双气结。岑双没好气道:【说了不会伤人性命,你看你现在不就活得好好的,你那些师兄弟们再让人不爽,我也没有毒死他们,难道这还不足够说明本座宅心仁厚?放我出去。】
说来也怪,岑双可以在仙君封闭五感时轻易寻到漏洞,可将他限制在识海中的禁制却怎么都冲不破,若非如此,岑双早离开仙君识海寻肉身去了——他至今都不觉得一团无形无状的神念,能让仙君生出桃花煞。
易地而处,推己及人,岑双可没法在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况下,看上一团什么都做不了的神念。
然而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的是他。
仍然不肯放弃的岑双正思索着究竟要怎么说怎么做才能摆脱困境,就听到那个一直对他爱答不理,心思都在术法上的白衣修士这回竟然回答他了,是语气很淡的一句:“你既无害人之心,呆在我身边有何不可?”
【……】片刻的沉默后,是猝然爆发的大笑。
岁无蹙了下眉,不解道:“你笑什么?”
岑双还在笑,直笑得仙君将手中书册放下,都要将刚刚学到的拆解神念之法往他身上招呼了,才往角落一滚,噗嗤噗嗤地笑,道:【仙长,你这样说话,我可是会误会的。】
岁无道:“误会?”
岑双笑吟吟地:【你喜欢我啊?】
不知是真的不理解,还是被他猝不及防的一句吓着了,岑双听到对方更加疑惑的声音:“什么?”
岑双是个好心人,便好心为他解释:【你喜欢我,想独占我,才不舍得我离开,还不许我接触旁人旁物——我看那话本子里都写,若是将心仪之人锁在某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是要与其行床笫之事的,我看这里就挺黑的,仙长,你莫不是,想与我共
赴床笫之欢?】
岁无:“………”
岁无:“…………………”
岑双再一次爆发出惊天大笑,在岁无的识海中轰隆隆地响。
他想,逗仙君可真有意思,哪怕是失忆的仙君。尤其是失忆的仙君。
虽然惹恼仙君的结果,是之后好一段时间都寻不到禁制中的“漏洞”,被彻彻底底地封闭了五感,不仅没有床笫之欢,还要经受寒风的洗涤。
转机发生在奉仙节上。
奉仙节是这个世界最为重要的节日,在凡尘间一年一度,于修真界则是十年一庆,这一年玄机门上下共贺佳节,远在天边的桃源门竟也携厚礼前来同庆,来的还是一位长老,同行四女三男七位桃源门真传弟子,个个气质不俗,貌美不凡。
不愧是全修真界唯一招收弟子时会卡颜的大仙门。
可惜以仙君的身份,只能站在最边角的地方,没法带他近距离围观这十年一度的异世佳节。
但远远一眼,已能窥见节日的热闹氛围。只是这热闹与仙君无关。
仙君名义上是内门弟子,待遇却连玄机门洒扫弟子都不如,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