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酸里酸气的重复了一句,“哼,年轻人……愣头青有什么好!”
谢岁:“………”
“行了,一个月后我过来给你接骨。”大夫潇洒起身。
谢岁点点头,他起身想送行,倒是让对方按住了,“不要动,且休息,都是奴婢分内之事。”
对方将银针一卷,提着药箱走了。
谢岁顺着门口望去,看见一个淡青的人影从墙上利落的翻出去。
谢岁:“………”
不愧是王府的大夫,不走寻常路。
谢岁发现自己被搬进了裴珩的房间里住着。
第二日,他收到了林姑姑送来的衣服,十余套春衫,都是今年最时兴的样式。除却衣物外,还有各种装饰用的发簪发绳发冠,花团锦簇的,亮瞎人眼。
她还想安排侍女进来,不过谢岁听隔壁那个总被罚站的小侍从说,王爷东西收了,人全退了回去。
念及谢岁身边无人,裴珩拨了个府中的小侍从给他使唤。就是隔壁那个总因为犯错被罚站的少年,名字叫小五,娃娃脸,杏核眼,笑起来颊边一只酒窝。
当然,这孩子怪癖挺多,谢岁好几次看见他有门不走想爬窗,也不知在哪里学来的坏习惯。
只是裴珩这么几次操作下来,如今府中所有人都认为谢岁极受摄政王恩宠,府中奴婢对他都带着巴结之意。
被人说的久了,有时连谢岁也有点迷糊,裴珩为何对他这么好?难道真的不计前嫌,还是……对他情根深种?
不可能吧?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病了的缘故,往后一连数日,裴珩都未在夜里传他,白日里也不会看见对方的影子。
直到谢岁烧退,每日服药,身体逐渐康复,能在府里围着院子转上两圈都不大喘气了。
如此五日过后,他终于又在夜间被召寝。
还是书房,灯火通明。
裴珩坐在桌案后,依旧是一身玄衣,发如鸦羽,如同一个漆黑的影子,只是脸色实在难看,苍白中还透着点青,眼圈也是黑的,瞧着丧气不少。
“你过来。”
谢岁缓步上前。
他如今总算是穿着了正常衣服,一身宽松舒适的白袍,撑着小五给他砍的小竹竿。瞧着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王爷。”谢岁站在他桌案前行礼。
裴珩的声音十分沙哑:“我记得谢相曾是太师,大周三朝元老,仁宗时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惠帝时宰辅,灵帝时……”
“灵帝时他谋逆死了。”谢岁面无表情接上。
裴珩:“…………”
“没关系,有其父必有其子,我记得你当年在国子学时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一堆折子被裴珩推过来,“来!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谢岁:“……”
烛火摇晃,桌案后,裴珩面无血色,双目空洞:“快帮我择一择。”
谢岁:“………”
“为什么不交给内阁处理?”将奏本搬到一边,谢岁实在是有些疑惑。
“啊,你说那群老东……老臣啊?撞柱子倒了三个,还有三个称病罢朝了。”裴珩两眼冒金星,开始说胡话,“他们不愿意干不干,年纪都这么大了,我改日便让他们全部滚回老家种田!”
谢岁:“………”
看样子他是把朝中权贵得罪了个遍啊。
大概是裴珩肯找医生给他治病的缘故,谢岁对此人心肠稍微有些许改观。虽说是断袖,但目前来看,也没有书中写的那么坏,那么变态嘛。
加一分。
挽起袖子,谢岁执笔,他指尖还是不太能使得上力,只不过挑选奏本还是没问题。他发现了,朝廷大概是有意为难这位年轻的王爷,将地方,六部,以及一些普通请安折子全部一股脑塞上来,给裴珩增加工作量。
“王爷,您府中没有幕僚吗?”谢岁一遍快速翻阅,一边询问。
裴珩头也不抬,“有的,人还在北疆看家。”
谢岁:“……”行吧。
看样子上次大半夜喊他过来没别的意思,当真是让他过来帮忙的。
这该怎么说……夸裴珩节约,还真是物尽其用吗?
他快速的将奏折分门别类的放好,一些无关紧要的请安折都丢到一边,另有一些刑部积压的案子,直接发还,让他们按律处理。
除去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物,谢岁从里面挑出几件要紧的。一个是今年江北从今年开春后便没有下雨,恐有旱灾。
除此之外,便是春闱。
去岁灵帝夺位,朝中混乱不堪,朝臣死的死,贬的贬,科举也就没搞成。今年开年便是奸相血洗宫廷,加之一场夺城战,春闱更是没影子了。
如今已经奔着五月去,怕是不能再拖了。
还有工部上书,大明宫侧殿在攻城的时候让人一把火烧了一半,要修好大概得拨款。
谢岁将这几本折子拿上去给裴珩看,青年看了一眼,江北旱灾暂且压下,得去朝中找专业人士想法子。
春闱,开。
至于修大殿的折子,谢岁看着裴珩手下刷刷刷,写了一行,“没钱了!没钱了!你拿什么去修啊?拿命吗?将就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