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坐,吃。”
两人也不客气,席地而坐,红姑抓了一把瓜子咔嚓咔嚓的嗑,十七娘则是剥好了瓜子送到玲珑面前,还贴心地倒了一杯茶。她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尤家,素来颇有清誉,说好听点儿,叫有孔孟之风,说难听点,纯粹就是些欺负女人的混球。你看二房三房只有儿子,他们就没有过女儿?”
“那、那二房三房的女儿哪去了?”
“二房的女儿在五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二夫人爱女心切便请了大夫,谁知他们家三位老爷一回家,见那大夫是男的,便说此女失岁数不小见了外男有失闺誉,将人家大夫赶了出去,还不许用家里给熬药,五岁大的女孩儿,就这么没了。”
红姑瞠目结舌,这、这人干事?她生得丑又吃得多,可捡了她的爹娘对她却是百般疼爱照料,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父亲?!
“三房的女儿就更有意思,出生的那日,尤家老太太正巧生病,尤家三位老爷便认为这姑娘与他们亲娘相冲,是不祥之人,直接给摁在马桶里淹死了。”
红姑:“……尤家大娘子跟二娘子能长这么大,可真不容易。”
“她俩也没过什么好日子!”十七娘冷冷地说。“那尤大娘子十五岁嫁人,是她父亲给找的人家,嫁过去后当年就怀了身孕,只可惜一连三胎生得都是女儿!西江侯府的人认为是她命不好,便想转运,不知从哪儿听了个说法,说是把家里的女儿给溺死,再来的便是儿子了。可连那三个小姑娘,最大的才三岁,便被自家祖母给害死。尤大娘子每年都怀孕,每年都生不出儿子,身子彻底坏了,方才红姑你也看见了,她连路都走不动,就这,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这些人不是很高贵很讲究吗?他们、他们还是人吗?!”红姑不敢置信。
“女子地位向来地下,尤其是近些年,对女子束缚越发严重,这尤家与西江侯府便是其中号召女子三从四德的领头人,自然对自家的女眷下手狠。横竖加害不到身为男子的他们身上,有什么可在乎的?”
“那那个被抱错的姑娘……”
“尤大夫人怀第二胎时是在寺庙中,尤家人对女子苛刻,不许叫男大夫,稳婆又不在,便活生生忍着疼生了下来,阴差阳错,与一对前来京城谋生路的夫妻抱错了。那对夫妻在京城过了没多久,觉着艰难,便又回了老家,过了些年,他们发觉女儿与谁都不像,便疑心是抱错了,想起数年前寺庙一事,便带着女儿再来京城。”
“只可惜,这亲人是找到了,尤家人却不肯认。”
红姑傻傻地问:“为何不肯?”
十七娘弹她一个脑瓜崩:“你傻呀!这尤家,因为老太太生了病就能把女娃活活溺死,那被抱错的姑娘,生于民间,相貌谈吐先不说,不知见了多少外男,怕不是也是个被掐死的命!他们怕丢人,自然不肯认。”
“这你就错了。”玲珑对她摇摇手指头。
“嗯?”
“不肯认的不是尤家男人,而是尤大夫人母女三人。她们心善,先一步发现了真正的尤二娘。”
十七娘突然想起先前尤大夫人说的话:“……尤家母女不想她回去尤家,所以故意赶她走?”
“不错。”玲珑想起那个悲泣的灵魂,所有的遗憾居然不是要给自己报仇,而是担心只有一面之缘的母亲与姐姐。“自己的枕边人与婆母什么德性,尤大夫人最清楚,她不舍得让这个女儿也过像自己那样的日子,再加上那对小夫妻不是坏人,她便偷偷差人送去银两,希望他们能带着孩子早日返回家乡。”
“至于尤二娘,得知自己被抱错,也没有怨恨,她自愿留在尤家。若不是她,就尤大夫人那性子,早教磋磨死了。”
这一家子,生不出儿子的尤大夫人生活在食物链最底层,尤大娘子继承了母亲的柔弱与温顺,只有一个尤二娘,骨子里没有流淌尤家的血,果敢坚毅又大胆,在家里护着母亲与姐姐。只可惜后来姐姐出嫁,她再有本事,也不能把手伸到西江侯府。
尤家母女三人,都希望被抱错的这个孩子不要回来,因此面对找上她们对她们充满渴望与孺慕之情的孩子,用尽了一生的刻薄与嘲讽,说了无数难听的话,才总算让她哭着离开。
尤家就像是一个坟墓,进来的人都会麻木地死去。
二房跟三房的太太,在承受了丧女之痛后,非但没有选择与大房的女人们站在一起,反而跟着老太太和男人们一起欺辱尤大夫人母女三人。
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过到死,谁知道,京城被破,皇帝被腰斩,她们终于从那个奢华又沉重的府邸被赶了出来。就算是要大冬天的洗衣服做饭,被当做下人一样使唤,也比继续生活在原来的地方好。
“她们把真正的尤二娘赶走,就不怕尤二娘恨她们吗?”
玲珑朝嘴里倒了一把瓜子仁,“那谁知道呢?真正的尤二娘的养父母想送她回来享福,谁知道人家不肯认,便想带着孩子回老家,谁知道路上就出了事,一家三口全死了。”
“我觉着……他们也察觉到什么了,否则不会离开的那么着急。”十七娘说,“若是再不走,很有可能被尤家男人发现,那样的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