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的事,除非家境优渥者,否则这么多年熬下来都得勒紧裤腰带,时不时敞开肚皮喝喝西北风。所以大禄朝也跟之前许多朝代一样,非常鼓励参加宴会的宾客们将没动过或是没吃完的菜肴、点心带回家去。
世风如此,几乎所有的读书人都很好地贯彻了: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将上来的好些精致菜肴并大块肉食提前收了起来,准备带回去与家人一并分享……
这就直接导致宴会过后的桌面干净的犹如蝗虫过境,连带着不少器皿也被借走,估计其中相当一部分是有去无回。
一听还要过大半天才能吃饭,庞牧的肚子就要叫破天,“不用那么麻烦,随便煮碗面就行。”
然而主厨是个非常有追求的人,“那怎么行?”
此时此刻,众人是真心怀念起行伍中那些一言不合就地起灶,不消片刻就能炖出一大锅猪食来的军中伙夫了。
虽然难吃,好歹能快速填饱肚皮啊。
“行了,”晏骄笑笑,主动挽起袖子,开始迅速有条不紊的安排起来,“你这就去做些面条来。你这就去将驴肉切片,越薄越好。你去按照一斤豆腐三个鸡蛋的配比捏碎了混合到一起……我的随身行囊内有两个红白罐子,里头是火锅底料,你去取了来,顺便拿两口锅。”
主厨也是听过她的巧手名声的,张了张嘴,到底没再多言,走了两步又扭头跟她确认,“随身行囊,就是那个您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的银色箱子?”
现场先是一片死寂,继而就听众人大惊失色的齐声大喊起来:“不是!”
再三交代了到底是哪个行囊之后,众人长长的松了口气,现场顿时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氛围:要了命了,差点出大事!
晏骄想起来东边似乎有一片池塘,里头残荷遍布,当即笑道:“醋溜藕片很是清爽开胃,谁去捞两截莲藕上来?”
谁也不愿意干等,晏骄话音未落,众人便纷纷自告奋勇你争我抢的去了,“我我我!”
白宁兴冲冲撵走了庄子上的烧火丫头,毛遂自荐的要给晏骄烧火,结果三把柴火下去,就在一众厨子的惊呼声中烫了人生中第一个刘海。
晏骄笑的前仰后合震天响,差点把刚做好的鸡蛋豆腐丸子扣到地上,连忙唤了图磬进来,“赶紧把人带走,别把厨房烧了。”
白宁欲哭无泪的摸着自己卷卷的额发,嗅着萦绕鼻端的焦糊味,带着哭腔说:“雅音,我头发烧了!”
不就是个烧火吗?她之前看小金小银她们做的挺简单的啊,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一个劲儿的往灶台外头冒火苗?
图磬板着脸观察一会儿,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又羞又气的白宁追着他打了半个院子。
还别说,挺像西边那些白皮卷毛的蛮子……
有了一群帮手后,晏骄做菜的速度明显飚起来,很快就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晚饭:
红白汤驴肉火锅,另有包括鸡蛋豆腐丸子在内的七、八种配菜,并一道醋溜藕片,主食就是面条。
火锅尾声时用汇聚了多种食材美味的汤汁下一把手擀面,那滋味儿,简直绝了!
主厨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被他看不上的零碎食材眨眼间变成一桌珍馐,整个人受到了极其强烈的冲击,再看晏骄时,就不自觉带上了敬畏:
这真是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啊!
满腹心事的卫蓝目送祝溪离去,自己又在矗立在寒风中对着大松树发了一会儿呆,这才身心俱疲的回来,然后一推门就发现众人正围着大桌,热热闹闹的涮火锅。
里面水汽弥漫,充满了欢声笑语,仿佛一直压在大家身上的悬案不曾存在过一般。
咕噜一声腹鸣穿透重重夜幕和氤氲的蒸汽,引得众人纷纷回头,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哦,难怪碗筷多了一副,感情是少了一个人!
果然大冷天的就是不能挨饿,连带着脑子都不好使了。
不知是谁喊了声,如梦方醒的卫蓝在众人的欢迎声中落座,看着眼前咕嘟冒泡的火锅,苦涩的笑,“我,我实在没有胃口。”
话音未落,齐远就已经给他夹了满满一大筷子香喷喷的驴肉来,还很周到的帮忙按到用麻汁、香菜叶、胡椒、辣椒面等精心调配的蘸料中翻了几下,“你说啥?”
“咕噜~!”
浓烈的香气疯狂袭击着卫蓝的脸,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的他沉默着摇了摇头,拿起筷子,狠狠吃了一大口。
真香。
果然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本来天气冷了之后饭量就大,一群人劳心劳力的折腾了大半天,这会儿都饿狠了,谁也顾不上多说,只是埋头扒饭。
直到下去约莫四分之一头驴和小半盆丸子,大家这才放慢了速度,也有空问卫蓝的结果了。
卫蓝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驴肉卷,言简意赅的将祝溪的话复述了一遍,又问庞牧,“大人,您有法子吗?”
庞牧搓了搓手,来了兴致,“他说自己有铁证?你知道是什么吗?”
卫蓝摇头,“我问来着,他不说,只道这是他最后的筹码,谁都不会告诉的。我瞧不像是说谎。”
作为方梨慧的隐形心上人,祝溪很可能是除去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