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安刚到东殿,就有人过来传话。
来者是个丫鬟,沈黎安脑袋一动想起来,这就不是许良娣刚刚身边那其中一个。
丫鬟作揖道:“娘娘还不知道,您出走的这几天,殿下把管家的事儿交给咱们良娣了,良娣刚刚说,要是娘娘累了渴了或者需要出门了,一定要跟她知会一声,不然她没法和殿下交差。”
沈黎安笑着恭维,“良娣好威风,果然有殿下疼着就是不一样啊。”
丫鬟不卑不亢,“娘娘见谅,毕竟这都是殿下的意思,咱们良娣也是秉着殿下想法办事,纵然现在接了这管家的差事,也不敢对娘娘有半分不敬。”
沈黎安坐在凳椅上,对门边的人漫不经心,“是吗,希望你们家主子别是心口不一才好啊。”
“娘娘说笑了,我们良娣的心自是诚的。”
沈黎安摆着手让她下去,“行,本宫知道了。”
看着丫头的身影渐远,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青岚你看。”
青岚朝着门口望过去,只能看到婢女的背影。
“娘娘,怎么了?”
沈黎安抬着下巴,“你瞧瞧,这背影熟悉吗?”
青岚看了一会,直到婢女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处,她才凝着眉头道:“有点像上次碰见的那个没行礼的小婢女,没想到真是许良娣手底下的人。”
沈黎安扶着青岚的手起来,“许良娣讨厌就算了,连带着她的丫鬟也让人讨厌,瞧瞧,她这哪是跟我知会来了,明明就是给我下达指令来了,叫我做事和出门,必得经过许良娣点头才行。”
沈黎安“呸”了一声,“上次她撒谎害我抄书的事情,还没找她算账呢,我明明就听见男人说话的声音了。”她侧目问道:“青岚你也听见了是吧。”
青岚挠头道:“奴婢记不清了,这种事没有实质证据不能胡说,况且那还牵扯了三皇子。”
沈黎安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上次确实是我太冲动了,还害得你和若惜帮我抄东西。”她转念一想,“你同若惜坐一个马车回来的,她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青岚先是回神,然后道:“没什么不舒服的,只是姑娘有点疲惫,说要好好休息。”
沈黎安放心地点头,“那就好。”
夜幕笼罩,此时翠明堂里,椿芽正在若惜旁边伺候。
若惜执住椿芽的手,“我这几日不在府里,殿下有没有为难你?”
椿芽摇摇头,“太子妃娘娘一早让我去了东殿去给她喂猫,所以这几天奴婢不在翠明堂,您和娘娘出去那几天,殿下确实发了不小的火,但看到奴婢一直在东殿,也没有迁怒到奴婢。”
“那就好,那就好。”若惜嘴角浮出淡淡的笑容,她抬眼望着椿芽,总有种一触即碎的脆弱感。
“姑娘,你是不是不舒服?”椿芽贴心问道。
若惜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些,但仿佛是勉强挤出来似的,显得特别难看和苦楚。
“我就是累了。”若惜摸上椿芽的脸,“傻姑娘,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是懂医术的,还能心里没数不成。”
椿芽这才乖巧地点头,“也是,姑娘的医术可是了不起的。”
若惜释然地摆手,“嗯,你下去吧,我也累了。”
椿芽离开,若惜又叫住她,“我明天要多休息会,早上你就不用叫我了,要是你醒了,你就到娘娘那边去,把这个拿给她。”
若惜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白色陶瓷罐子,看起来大概一个拳头大小。
“这是安神的,明天你告诉娘娘,以后要是晚上睡不着,就吃一颗。”
椿芽点头,将罐子捧在手心,然后退下合上房门。
夜色寂寞,府里也静得寂寞。
翠明堂里烛火微晃,若惜伏在案上写字。
因为是南番人的缘故,若惜写起北国的字来特别费劲。
她拿着毛笔,在纸上扭捏半天,写好一封,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就苦笑着烧掉,又开始重写。
慢慢写了很久,从夜里写到鸡打鸣,若惜才放下笔来。
这是她到北国以来,第一次将字写得这样好看。
这手字,原本是太子教她的,可她第一次自己写字,却是站在太子的对立面。
她的信被截在途中,太子拿着信在她面前一字一顿地念给她听,然后将信纸撕得粉碎。
太子抱着她的肩膀质问她,为什么要骗自己。
她说不出话,这桩婚事,好像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错误,他们的相识更是一场闹剧,匆匆开始,潦草结束。
当唤风说着番语对着哥哥说救他们一命时,当哥哥看见满身血的太子腰间别着的玉佩时,她的命运就注定了。
可是她不知道,她从始至终都是被瞒在鼓里的那一个。
当年太子还在南番的时候,她日日陪在床边,守在太子身旁,只希望他能快些好起来。
医者父母心,她一直单纯地以为他是普通因为打仗受伤的百姓,他也一直没有告诉她实情。
有些误会一旦开始,就会像纠缠的线头一样,无法解开。
若惜将信纸摊在桌子上,用砚台压住。
窗外天将亮,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