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夜色深沉，咪咪才被青岚捧在手心里抱过来。
湿漉漉的一小团窝在青岚的怀里，安安静静的，像睡着了似的，沈黎安望过去，只觉得不敢靠近。
冷冷的，湿湿的，指尖碰到的那一刻她倏地缩回，然后逃开了。
“娘娘。”青岚语气伤心，“奴婢是在井里，把它捞上来的。”
沈黎安捂着嘴巴，差点就要吐出来，她一直没发现原来自己有个奇怪的习惯，只要伤心过度的时候，就会心悸呕吐。
“查出来没有？”沈黎安低吼道：“谁做的？”
青岚将怀里的猫搂得更紧了，她头低着不敢抬，半晌畏畏缩缩道：“暗香刚刚醒了说，是许良娣身边的珠玉，她说咪咪冲撞了许良娣，被人揪起来折断了手脚，然后丢到了井里。”
沈黎安眼泪就这样大颗大颗地滚下来，她失神地走下来，将青岚手里的团子捂在怀里，然后低声抽泣起来。
“怎么会这样？”沈黎安哽咽着，“青岚，为什么会这样啊？”
青岚低着头，不敢看沈黎安的脸色，她语气微颤，“暗香说，良娣当时要摸咪咪，但咪咪不让，还伸爪子挠了良娣，所以良娣就生了气，让身边的珠玉把咪咪往死里打，还把暗香按在一边掌嘴，说她连个畜生都管不好。”
“之后，就当着暗香的面，把咪咪丢到了井里。暗香挣扎着不让，说这是娘娘您养的猫，良娣就说她以下犯上，还说暗香偷了自己的东西，要拉去施家法。”
沈黎安的手指颤抖着抚摸咪咪的毛发，它那么小，那么湿，那么冷，她的眼泪落在它身上，她的胳膊拼命地搂着，可是怀里的咪咪却怎么也捂不暖和。
哭了有一会，沈黎安突然含着泪，声音冰冷道：“我要她付出代价。”
青岚畏惧地看了沈黎安一眼，小心翼翼道：“娘娘，刚刚小猫被打捞起来的时候，殿下也在场，殿下将许良娣骂了一顿，珠玉也被罚了月银。”
沈黎安的眼泪还在转，心却已经冷静下来，沉淀在心底的愤怒和恨意像被点燃的烈火，猛然燃烧起来。
“我要见殿下。”她说。
青岚一愣，“娘娘……”
“我要见他。”沈黎安重复道：“立刻。”
沈黎安抱着咪咪坐在铜镜前，一点一点地给它竖着毛，镜中的她脸庞已经恢复了一丝红润，但眼神却依旧冰冷十足。
“娘娘，太子殿下来了。”青岚在门外道。
沈黎安亲了亲咪咪的头，然后将它放在了床榻上，起身走了出去。
明晃晃的袍子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沈黎安微微眯了眯眼睛，走到他面前，冷声道：“见过殿下。”
“咪咪的事情本王已经知道了。”周承钰先开了口，“本王已经处罚了许良娣和那个不知好歹的婢女，你也不要太过伤心，要是还想继续养猫，本王就差人去集市再买一个。”
沈黎安眼睛里写满了荒唐，“殿下这么处置许良娣就算了？”她笑出声，笑得眼泪又溢出来，“殿下便轻飘飘地就将此事翻篇了？”
太子抿唇道：“不过个猫而已，一个畜生，你怎么这样斤斤计较。”
“一个畜生？”沈黎安瞪大了眼睛，“在殿下眼里，它就只是个畜生？”
太子颇为无奈，“本王先前就同你说过，我最讨厌长毛的东西，你难道要因为这个畜生，让我把许良娣压在板子上打一顿吗？”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沈黎安愣愣地看着他。
她以为太子只是不喜欢这些动物，但心里总归对这些生灵还是有怜惜的，毕竟他能同情昭阳郡主，也不算是一点人性都没有的人。
沈黎安笑着质问，“殿下究竟是因为心疼许良娣不想处罚她，还是因为根本就不在意这个，你嘴里所谓的畜生。”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不可能因为这样一个东西，去如何如何地处罚本王的侧妃，”太子有些不耐烦，“我若因为这个再去训斥许氏，传出去都让人发笑。”
“这样一个东西？”沈黎安声音轻轻的，“原来在殿下心里，生命还被分做三六九等，因为咪咪是一个畜生，所以害死了它不用负任何责任。”
“世间万物都被分做三六九等，我是皇子，我生来便有自己的命数，它既然生做一只猫，那也便有自己的命数。”太子冷笑，“你因为一个畜生在我面前歇斯底里，不觉得可笑吗？”
沈黎安看着他，心里像是被冰冷的刀片割裂开来。
“殿下，臣妾明白了。”她声音微颤，“在您心里，身份尊贵便值得重视，身份低贱如这样的畜生，那死了也不会引起您的半分注意。”
“是。”太子冷冷地看着她，“那你呢，你倒是注意它了，又怎么让它跑出去伤了许良娣的手，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本王为你训斥了许良娣，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沈黎安眼眶湿润，却强忍着泪水，“是我的错，都是臣妾的错！”
“臣妾什么都做不了，臣妾唯一能为它做的，就是将它的尸体从井里捞上来，祈祷它下辈子都投胎到个三等人家，莫再做这九等畜生了！”
她声音哽咽，断断续续道：“臣妾从未将它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