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安坐起身,抹去脸上的水渍,她摆了摆手,语气中还带着些许笑意,“殿下,你错怪我了,我方才不是想溺水。”
“那你是在干什么?”太子依旧不解。
“我是被湖底的鱼儿吓了一跳。”沈黎安说着,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殿下,你陪我回去吧,我有些冷。”
太子皱了皱眉,他方才确实是太紧张了,倒显得有些失态。他轻叹了口气,对沈黎安说道:“你以后要是再这样,本王不会轻饶了你。”
沈黎安披着太子的外袍,就这样在他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而现在她终于能确定一件事,太子在与许良娣大婚晚上,对自己说出的那句喜欢,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轻轻枕在太子的肩上,男人的身体明显一僵。
“殿下,我冷。”沈黎安声音可怜,颤抖着嗓子说出这几个字。
“谁让你下去的,活该。”太子声音恼怒,手掌却不自觉地执上沈黎安的手,将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搓揉。
沈黎安偏头望过去,太子的耳根红成一片。
察觉到沈黎安看他,周承钰怒斥道:“回府之后立马把衣服换了。”
沈黎安望着太子面上的红晕,心里突然忍不住有些发笑,她刚想开口,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太子恼怒问道。
“殿下,前头有个人。”车夫回答道。
“让他滚蛋。”太子发怒道。
“是。”车夫应答一声,立刻准备调转马头。
“等等。”沈黎安拉住了车夫的袖子,“我们去看看是谁。”
“不要多管闲事。”太子拉住她,却被沈黎安挣脱。
沈黎安没好气地说道:“哪里能叫多管闲事,我们碰着了人,怎么能不下车看一看。”
说完她便撩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下。
地上跪着一个满脸灰泥的人,蓬头垢面衣服破旧,乍一看分不出男女,只头上插着一支木头簪子。
“你还好吗?”沈黎安弯腰,准备伸手扶起此人。
“娘娘,是我啊。”
沈黎安仔细一瞧,吓得立马推开地上的人。
夏荫?她怎么又出现了?
“娘娘,是我啊,我是夏荫。”女人哭啼着,又要上前扒着沈黎安的裙角。
沈黎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时她突然想到太子的那句多管闲事,心里别提多悔了。
“娘娘。”女人抬起泪脸,“娘娘不记得奴婢了吗?奴婢伺候过娘娘的。”
沈黎安抿唇,心道:你倒还敢说。
车上太子也缓缓走下来,对着沈黎安站着被人扒住的模样哭笑不得,沈黎安看过去,太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沈黎安俯首道:“你还敢说,你趁太子醉酒爬上他的床榻,没把你打死算是好事了,现在还敢找回来,真是好大的胆子。”
“娘娘,娘娘。”夏荫跪地反复叩首,嘴里一直重复,“是奴婢鬼迷心窍,奴婢罪该万死,可是奴婢对你是忠心的。”
磕了有一会她突然停住,一脸严肃地说起话,“娘娘,奴婢手里有陈县令贪污的罪证,还望娘娘救我一命,奴婢一定悉数奉告。”
沈黎安心中一骇,转头便朝太子望去。
只见太子只静静地与自己对视,眼眸深邃如海,一言不发。
“娘娘?”夏荫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娘娘向来心善,当日夏荫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望娘娘如今能给夏荫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女人回头一望,身子哆嗦嗦,“实在不行,给夏荫一条活路也行。”
沈黎安也望过去,她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市,心里疑惑,难道有人跟踪夏荫?
沈黎安轻轻地笑了笑,不疾不徐地说道:“那本宫可要看看你的诚意。”
夏荫听出沈黎安的口气,心中大喜过望,她悄悄地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心的蜡丸,恭敬地举过头顶,“这是奴婢尽全力才得到的罪证,其中牵扯到朝中不少大人物,只要娘娘能护我周全,我愿意将此物交给娘娘。”
沈黎安接过蜡瓶,神色微变,她缓缓地点了点头,淡淡开口,“好,那我就帮你这一次,但你要记住,从此以后,你的生死便掌握在本宫的手里。”
夏荫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感激涕零地说道:“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旁边太子看着这一幕,只盯着沈黎安手中的蜡瓶片刻,转身又回了马车。
沈黎安安顿着夏荫跟在车队里,转身也上了马车。
马车内,气氛有些尴尬。
沈黎安坐在那里,脑海中闪过很多片段,她想着,霍县的贪污案肯定和乌城的刺杀脱不了干系,既然太子已经委托自己父亲将此事禀告圣上,那么她现在就和太子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帮他查贪污案,就是帮助自己和父亲在他的心里争取分量,毕竟,他未来是继承大统的人。
沈黎安想着这些,手里的瓶子也被她攥得发紧。
“把手给我。”太子冷冷地开口。
沈黎安抬头看了眼太子,然后把手摊在太子面前。
“这上面是什么?”太子盯着沈黎安的手,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