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翠明堂的窗户,精致的屏风和垂挂的帘幕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华美绝伦,青铜的香炉中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屋内一片宁静祥和。
窗外的夜如一幅绵延不断的画卷,静谧深邃。
月光从云层中倾泻而出,撒在宫殿的金顶之上,使得整个宫殿显得熠熠生辉。
庭院中的古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无论是侍女们低声的谈话,还是更加远远的梆声,都被隐在墨一般的夜色之中。
沈黎安望着眼前的一切,突然就失了神。
这是她记忆中的太子府,但如今却让她感到陌生和疏远。
曾经的尊贵身份,曾经的锦衣玉食,如今只剩下满心的哀伤和自卑。
她脸上毁容的疤痕,在烛光下阴暗扭曲,让她自己都无法正视。
沈黎安瑟缩在衣袖下的手指微微发抖,她悄悄地走到门框边,仿佛每一个步伐,都是在踩着自己的心。
可她不能退缩,父亲在等着她,沈家的所有人,都在等着她。
雕花的床榻上,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沈黎安眼中闪过一丝疼痛,却也只是一瞬。
下一瞬,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门前的丫鬟拦住了她。
“何人夜闯翠明堂。”
丫鬟语气生冷,沈黎安抬头一看,是椿芽。
她一愣,但随即想到自己遮着脸,椿芽认不出她,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太子听见声音,从窗户望过来,目光倏地落在她身上,他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接着是陌生和疑惑。
周承钰起身,将身后的若惜挡住,接着合上了窗子,似乎怕女人受到打扰。
“你就是刚刚进了太子府的贼?”太子走到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冷淡和不屑。
沈黎安心中一痛,垂下眼帘,低声道:“奴婢不是贼,请殿下救救沈太傅,救救沈家。”
想到如今的许良娣和柳在溪,沈黎安只能这么说,她好不容易回到太子府,一定不能将自己的身份暴露。
因为,顶着这样残缺的面容,不会有人信她,甚至在许良娣得知消息后,还可能会将她暗暗处理掉。
她不能冒这个风险,她输不起。
周承钰从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太子他挥挥手,语气冷漠:“你是沈家的人?”
沈黎安心中一痛,咬着牙道:“是。”
太子有些不耐烦,“此事我同太子妃已经商量过了,沈家就不用再派人过来了。”
沈黎安的心仿佛被重重的一击,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她站在那里,紧紧地咬着下唇。
果然还是被许良娣快了一步,柳在溪一定做了什么,所以现在太子对沈家弃之不顾。
太子明显是要送客的架势,可沈黎安站在门口不肯走。
沈家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求救了,沈太傅被陷害,沈家所有人都被关在府里,如果任凭事情发展下去,那便是死路一条。
她是沈家唯一逃过一劫的人,也是唯一可以救沈府的人。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曾经说过要保护她一生的男人,现在却如此冷漠地对待她。
她心中有愤怒,有怨恨,但更多的是无奈。
“殿下。”沈黎安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保持平静,“奴婢求您,看在沈大人为您查案的份上,看看太子妃娘娘的份上,救救沈家,救救沈大人,沈家对朝廷忠心耿耿,从未做过任何坏事。”
男人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在她的脸上扫过,然后又看向别处。
“沈大人是被冤枉的。”沈黎安一心急,脸上眼泪滑落下来,她跪在男人面前,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袍,“我求您,救救沈家,救救沈大人。”
她的声音嘶哑,眼泪止不住地流。
这个她曾经以为会和她携手一生的男人,这个她曾经深爱的男人,那个曾经说要与她荣辱与共的男人,如今站在她面前,却认不出她。
男人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耐烦,“这是朝廷的事情,本王也无法插手。”
沈黎安心中一片死寂,她无助地跪在那里,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
太子就这样放弃了沈家,放弃了她父亲。
“奴婢明白了。”沈黎安冷冷地说。
她的心仿佛被彻底击碎,她只能缓缓地站起来,一步步走向门口。
“等等。”男人突然叫住她,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们是不是见过?”
沈黎安停下脚步,心中的疼痛如刀绞一般,她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留下一句“没有”,然后转身离去。
若惜宫殿的门缓缓地关上,她的心也随之关上。
她满心荒凉,这个男人已不再是她的归宿,而沈家,这个曾经辉煌的家族,也即将走向灭亡。
沈黎安静静地走在长廊中,她已经失去了所有,失去了青岚,失去了爱人,现在即将面对的,是失去她在这里的家人。
甚至,她觉得,连她的希望也要失去了。
沈黎安突然笑了出来,笑声绝望又决绝。
这是她的命运,是沈家的命运,书里的内容,一步一步地正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