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许多人贩子在这里买卖人口。
官家每年都会命开封府去扫/黄打/黑,结果年年收效不好,解救出来的妇女儿童并没有多少。他曾以为是人贩子狡猾如狐,谁知内鬼出在开封府这儿!
冯士元本是开封府官吏,他自己插了一脚进去买卖妇女的生意,程琳知不知道这件事?
萧靖猜测,程琳是知道的,甚至他在里面可能充当了保护伞的作用。
“除了程琳,还有谁跟你买过妇人?”
“那可就多了,庞家、吕家都买过。刑部员外郎庞籍跟我买了十个女口,都是干粗活的妇人。吕相家的两位公子买了四个女口,那叫一个漂亮,还未开/苞的……有钱人就是会玩啊,我听闻吕相的夫人死了,大公子和二公子丁母忧还不忘自己快活。”
萧靖紧紧地握住拳头,怎么天底下会有这样的事情呢?
官家认认真真地守孝六年,可能在所有人的眼里,他是一个大傻瓜吧。官家自己六年不近女色,没生孩子。大家在面上说:官家孝顺啊,我们向你学习。
然后私底下,有人在孝期买来美貌的婢女,妻妾不生孩子没所谓啊。女口玩了就玩了,即使弄出人命,处理也方便。
“还有呢?”萧靖发现深挖下去,涉及的人和事情早早超出卖房案了。
冯士元真是神踏马的宝藏。
冯士元嘴唇发干,祈求得到饮水。他喝完一碗水,润了润嗓子,问:“官人,能有吃的吗?”
他倒是能屈能伸的性子。
萧靖伸出一个巴掌:“你若是能讲到这个数,我叫你今晚吃肉。”
讲五个人?
这事儿多简单!
冯士元除了搞房产、人口买卖的生意,他还充当职业中介。他说:“我在各处府衙都认得一些人,能帮忙讲情面。司门员外郎张纯和国子博士李备找过我,他们的亲戚想当军巡。”
北宋的军巡捕相当于消防队,专门负责救火。每街三百步左右,设置军巡铺房一所,有兵五人。
萧靖微微皱起眉头,叫拉关系的人进去消防队?他最怕军巡玩忽职守,东京的房屋接连在一起,一家火灾能烧起一大片!
“你叫他们进了军巡吗?”他问冯士元。
“我见他们不是能打熬的身子,后来引荐他们去其他衙门,当文吏。”冯士元干的缺德事多了,可他也不傻,叫一个爱偷懒的去军巡,追究责任的时候查到他怎么办?
倒是文职好,出错的机会少,摸鱼的时候多。他帮张纯和李备的亲戚搞定工作,两家人给他送了一笔钱。
“我认识的闲汉多,帮忙催债也可。”冯士元说,“去年刚死的同知枢密院事王博文,他的儿子王畴收不上外债,我收回来了,抽利两成。奉礼郎丁讽也找过我,我抽利一成。”
萧靖纳闷:“怎么还有区别对待?”
冯士元“嘿嘿”一笑:“王畴没了老子,旧债难收。丁讽的亲爹丁度还活着,翰林学士知制诰丁度的面子算不上很大,但别人愿意多给两分脸面。”
冯士元既然能收债,萧靖猜他可能有放贷业务。他问:“你借出去多少钱了?”
说到借钱,冯士元想到一笔坏债,大骂:“那个麻温其,我看他人模人样的,说借钱买盐。你们要是能抓人,先把同知起居注麻温其给捉了!”
“他借了我一千钱买盐,到现在还没还!这债都是去年的,我催他正月还钱,他说等春暖,我催他春暖还钱,他说钱拿去做夏衣了!”
“真是混账王八羔子,我冯爷爷在东京混了那么多年,头一次吃亏——”
“行了。”萧靖没心思听一千块买盐钱的故事,他一眼看穿冯士元的初衷,“你借钱给麻温其,难道不是为了得到陛下的消息吗?”
冯士元露出“你怎么可能知道”的震惊表情,他之所以借钱给麻温其,的确存在一些隐秘的心思。这个世道一向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他想要把自己的书卖出天价,万贯都不在话下。
麻温其的官职是同知起居注,他是跟在皇帝身边、记录皇帝言行的近臣!
冯士元私著**,他若是能从麻温其嘴里得到消息,写进去书里……萧靖的后背冷汗直冒,只觉得毛骨悚然。官家的消息会源源不断地被人传出去,甚至传到别国皇帝的案上。
“给他三个肉馒头,再给三碗水。”
萧靖离开牢房的时候,吩咐给冯士元饮食。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冯士元是关键人证,他不会让冯士元死在这个时候。
当晚,冯士元捂着怀里的肉馒头,他捂了很久,才狼吞虎咽地吃下去。他吃了两个馒头,藏起来一个,混了半饱。他慢慢地把碗里的水喝完,静静地闭上眼睛假寐。
他是一个聪明人,肚子里藏的事多着呢。审问他的人肯定没想到,他能卖了程琳、盛度这样的大官,却暗中保下一个人。
“我不想死。”
“我还有后招,我肯定不用死。”
“他会救我的,一定会的。”
冯士元讲到好多官员的丑闻,大官小官都有,但他没有提到开封府判官李宗简。他做下那么多事情,当年的开封府衙门除了有程琳知晓,判官李宗简也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