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西角栽种着花匠精心培育的西府海棠。
西府海棠虽然无香,但花瓣儿相较于寻常海棠花更加鲜艳。其花含苞待放时,花瓣儿红艳,似胭脂点点,明媚天真。
旖旎明霞之下,两道颀长身影被日光拖得老长。
“云世子,此处无人,你可以放开朕了。”
魏无晏面色平静,淡淡道。
云烨没有松手,他目光复杂,凝望眼前眉眼淡漠的女子。
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海棠花,落在女子微微翕动的鸦睫上,瓷白肌肤在斑驳日光下细润如脂,粉光若腻。
西府海棠无香,女子身上却有独有一抹似有似无的幽香,填补了西府海棠花缺少的花魂。
“清晏...”
魏无晏皱了皱眉,翻转手腕挣脱开对方的拉扯,她背过双手,微微一笑,提醒道:“云世子,君臣有别。”
云烨闻言微微一怔,春日一般温煦的眸光暗了暗。
“陛下还是这般冰雪聪明,臣还以为自己会在此等上数日,才能见到陛下。”
魏无晏猜测得不错,正是云烨教会“日安”学舌含有海棠花的诗词,好提醒她二人相见的地点。
云烨曾被明德皇帝扣押在宫中三年,对宫内的布局比魏无晏还要清楚许多,他知晓御花园西角的海棠林鲜有宫人踏入,且外臣能够随意进出。
“陛下既然肯来,便还是愿意听臣解释。回到川西后,事情并未如臣预料的那般顺利,父亲早将兵权交给二弟,臣想要依靠母家势力与二弟抗衡,可舅舅却让臣迎娶表妹,才愿意心悦诚服归顺于臣...”
追忆往事,云烨眉眼间染上淡淡的清愁,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如潺潺溪流诉说着曾经的无奈。
“一开始,臣并未接受舅舅的要求,想要靠一己之力夺回所失去的东西。可在与流寇一战中,臣深陷敌营,身边亲卫尽数折损,却迟迟未能等来援军。臣大难不死后才知晓原是二弟联手川西流寇要至臣于死地。陛下,臣当时想,只有先活下去,才有机会壮大实力,带陛下离开皇宫。”
魏无晏静静听云烨诉说着他这些年的艰辛过往,面色始终平淡如水。
她点点头道:“云世子做的并没有错,换做是朕,亦会和云世子做出一样的抉择。”
云烨眸光微动,他上前一步,细细端详眼前的女子。
霞光堆砌的海棠树下,女子冰肌莹彻,琼鼻朱唇,秋波入眸,一身修长绯红洒金刺绣龙袍,更显她肤白胜雪,明艳动人。
“定北传来大捷的消息,想来过不了多久,金人就会被大魏兵马击退到燕山以北。此次逼退金人,川西军出了不少力,臣会去求摄政王,让他准许臣带陛下离开皇城。”
魏无晏不动声色后退一步,默默与云烨拉开距离,唇角噙着疏离的浅笑。
“云世子莫要说胡话,朕乃大魏一国之君,自然要留在皇城受百官朝拜。”
云烨脸上笑意缓缓收敛,他拧起剑眉,沉声道:“难道摄政王还不知陛下是女....”
他的话迅速被魏无晏打断。
“云世子,朕今日前来,是想将此物物归原主。”
魏无晏从袖口掏出一枚双鱼玉佩,从容交给云烨。
玉佩莹润通透,阳光照耀下,玉佩上雕刻的双鱼的仿若浸在一汪池水中,栩栩如生。
云烨瞧见女子手中的玉佩,琥珀色的瞳仁骤然一缩,如流水般清越的声线微微发颤:“陛下,你这是何意?”
魏无晏平静道:“多年前云世子救过朕一命,而朕用一张画助云世子返回川西东山再起。故而,朕与云世子之间的恩情算是两清了。”
“陛下莫要意气用事,你女儿身的事一旦暴露,必会引起朝中动荡,魏浔也会趁势污蔑你与摄政王之间的关系。届时陛下觉得摄政王是会怜香惜玉,还是会像昨夜对待那两名女刺客一样?”
云烨没有接过玉佩,他握紧魏无晏的手腕,男子一改往日清和神色,眉眼满是志在必得的强势。
“陛下,相信臣,臣定会带你离开皇城。”
魏无晏脸上笑意转淡,她翻转手腕挣扎,反被对方握得更紧。
“好,就算云世子有本事将朕带出宫,那又要以何名义将朕安置在川西?”
魏无晏不再挣扎,亦不再用九五至尊的自称,她仰头直视云烨的澄澈的双眸,向前迈进一步。
“我猜想云世子会为我重建户册,然后购置一间华丽屋舍,将我安置其中,但为了不走漏风声,我不能出川西,甚至连屋舍都不能出。无论未来坐在金銮殿上的人是魏浔还是摄政王,我始终见不得光。”
“云世子,如此以来,我又与那只被你从陇山千辛万苦捉来,关在方寸金笼里的‘日安’有何区别?”
云烨眸光闪烁,他不自觉垂下双眸,轻声道:
“我绝不会让你成为‘日安’。待风声过去,我会想方设法为你更名改姓,再以侧妃之位迎你入府。孟娴宛她性子温婉,就算她知道你以前的身份,亦会为咱们保守秘密。”
“陛下,即便我娶了孟娴宛,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从未变过,我答应你,日后会带你踏遍五湖四海,看尽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