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抓脸的打到了一块,场面又添混乱。孙达胀红了脸,他就知这林中镇不能来。记恩挠了挠坐下马,低头笑着。等回去,他一定将这出跟媳妇好好说道说道。
孙思秀深吸一气,大声喝道:“住手。”
一时寂静,云崇青不收敛,问:“他若不应承你们呢?”
“大人…”
抬手打住孙思秀的话,云崇青弯唇,令道:“退下。”
孙思秀心中愧极,迟疑两息,见云大人扬起的嘴角慢慢下落,直觉要不好,不敢再犹豫,立时控马后退。
到此,在场的林中镇人算是清楚明白了,这位不是县老爷家公子。
撕扯在一起的黄二娘与冯姥娘对上俊朗青年的冷眸,也不自觉地缩了手。云崇青看过那一个个,轻拍马往前行进。瘫躺一地的老少忙往边上挪,让开条道。只一群手拿器物的汉子未示弱半分。
有人嗅出不对,悄默声地离开,往东快跑。
云崇青不在意,停马在围圈边,垂目问拿大刀的两高壮:“孙思秀今日要是不应你们,你们当如何?”
两高壮对视一眼,脸阔的男子上前一步,拱礼:“在下林达丰,见过大人。一切都是误会,还望大人宽恕。”
盯着开了刃散着锋芒的刀口,云崇青漫不经心道:“本官要是不宽恕呢,你们打算怎么了事?”
听到这话,蒋方和大掌落到了剑柄上,握紧。记恩不眨眼地注视着那群人,笑唇渐抿。几个随侍也均提高了警惕。
“那自是做到让大人宽恕为止?”林达丰留意到青年的目光了,心里在猜他是州府哪位?有底,但却没放下握着的开.山.刀。
云崇青不吝夸赞:“有胆识。”
“大人过誉了。”林达丰露笑,这位在州府没少闹,但处他林中镇,是龙也得盘着:“今日镇上大集,各家忙得很,就不招待大人了。大人,请回吧。”
确实有胆,云崇悌抽了他的烟杆出来,拔了烟斗塞进马鞍上的布兜里,然后手摸上玉带,在一凸起处轻轻一摁后拉。拉出一枚锋利的尖刃,按上烟杆。
胆小的妇孺,已经不敢再凑这了。有几收拾了摊子,避到巷子口去。云崇青不动,眼神离了大刀,直视林达丰:“本官允你两刻,去叫个能做主的来。”
年轻人,不识趣。林达丰面上笑意散了:“大人有什么事,可直说。”
“你做得了主?”云崇青居高临下,将盛气凌人表露得淋漓尽致。
“大人不说,怎么知道我做不了主?”他官话说得也不错。
云崇青点了点首,表示认同:“本官没什么要说的…”见人群里有不少闻此言目露轻蔑,不禁沉了声,“只有三问。一问,你们可认识红杉县知县孙思秀?”
不明为何要问这,林达丰看了一眼紧锁眉头的孙思秀,回到:“认识。”
“二问,你们闻讯携兵刃而来,欲做何?”
兵刃?林达丰心紧,迟迟才回:“自保。”
云崇青面露不解,做样回头瞅上一眼,又环顾四周:“谁要害你们?”没人回话,目光再对上林达丰,“三问,既认识孙思秀,又无人要迫害你们,你们为何持械不放?”神色一凛,马鞭直指,质问,“是要造反吗?”
厉声之下,林达丰不由后退半步,本能反驳:“没有。”
孙思秀色变。
造反!孙达气都不敢喘了,云大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云崇青肃着脸:“你们当中谁有功名?持械见官不跪,谁给你们的胆?”
林达丰握着大刀的手,松了又紧,一时间他也不知是放还是不放,瞠目瞪着青年:“云大人,俺知道你背靠沐宁侯府,咱们这些贫苦百姓在你眼里不过蝼蚁。但狗急了跳墙,您是细瓷,可别跟俺们这些老粗一般计较。”
冷哼一声,云崇青幽幽嘲道:“贫苦百姓?”移目到大刀上,“打这么一柄,不下十两银吧?”
一针见血。林达丰慌乱,想藏刀,可单大刀刀柄就有六尺长,他无处可藏。强作镇定,心中默念,这里是林中镇。
“云大人,朝廷并未管制刀剑啥的,您别吓唬我。”
“朝廷是未管制刀剑,但你一介白衣,竟敢聚众拦官不跪,刀锋以对。需要本官告诉你们,此举是何意味吗?”云崇青目光扫向一众。街东,几位乡绅疾步来。
林达丰软了,但他身后的几十人却不怕。其中一个敦实的黑皮小眼青年,高举两尺斩骨刀:“达丰哥,怕他给雀儿,咱们抓了他卖给香公馆。”
“对,进了香公馆,任他姓云还是姓莫,都得撅起屁股哈哈…”
“放肆。”孙思秀要上前,记恩一把拉住他:“你除了放肆,还能说什么?消停点。”
云崇青双目一阴,拿着马鞭的手握上缰绳,腾出右手,勾起挂在玉带上的黑竹筒,提高了声:“你们说的香公馆,是不是跟抚州香君苑一个样?背后的主子是谁啊,郭阳、李文满、高广林亦或…”
他们猥琐笑闹,但耳朵都竖着,尤其是林达丰。一众听着听着,笑声慢慢没了。
“你们来告诉我,南川地界上还有多少土皇帝?”云崇青把玩着黑竹筒,眼里没有情绪,等着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