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妙仪在感情上并不迟钝,而且又擅体察人心,但很多话她是绝不会说出口的。
对方若是能领悟过来,那便正好。若不能明白她心中的意思,元妙仪是绝对不会多开口解释一句的。
她今日能这样开口问萧云樾,那最起码在现在的元妙仪的心里,萧云樾已经是非常特殊了。
萧云樾低头仔细地想了想,然后有些犹豫地开口道:“我可能会把尤谨行剁成八段,然后再和圣上请旨赐婚。”
他偷眼去看元妙仪,生怕她觉得自己爱好血腥和暴力。
元妙仪倒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难得愣在那儿,不知道说什么。
萧云樾说完才反应过来,元妙仪可能在担心什么,他认真地看着元妙仪说:“我不在意那些东西,先帝钟爱的孙贵妃,也是先有丈夫后再嫁先帝的。”
能和当今在东宫时分庭抗礼的孙贵妃确实是寡妇再嫁,这是这个大燕都知道的事。
而萧云樾说不在意,那便是真的不在意。况且就算是元妙仪真被尤谨行设计失了清白,那也不是她的错。
萧云樾怎么因为旁人的错而看轻自己心上钟爱的人。
他生气也是因为尤谨行生出这样狎昵的心思,摆明了是不尊重元妙仪,将萧云樾心尖上的人当作是随意摆弄的物件,他怎么能够忍受?
元妙仪从他的解释中回过神来,半晌轻笑了一声道:“小侯爷此话当真?”
萧云樾无比认真地回她道:“我心昭昭,日月可鉴。”
元妙仪便点了点头道:“那这只簪子,还请小侯爷来替我簪上吧。”
刚刚回答起元妙仪的问题还算游刃有余的萧云樾听了这话,这会儿突然打了个磕巴说道:“我,我来簪啊?”
元妙仪却点了点头,然后随手将头发挽了起来,背过身去对着萧云樾。
萧云樾能握刀能马上开七石弓的手,此时拿着这只轻飘飘的簪子,手心却有些出汗。
室内微弱的灯光下,让元妙仪细白的脖颈看上去有一种如玉一般的柔和温润,也让萧云樾一时看得有些愣住了。
萧云樾只觉得室内太过暖和,让他觉得有些燥热,他轻轻地扶着元妙仪的发髻道:“我还没给人簪过发簪,若是弄痛了你,你一定要跟我说。”
元妙仪没有回头,只是说道:“没事的,您尽管动手就是。”
萧云樾左看右看,才挑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将发簪插了进去。等簪子簪牢了之后,他才长舒了一口气,觉得背后的汗都要下来了。
元妙仪抚了抚发髻,随后才转过头来问他:“好看吗?”她的眉眼弯起,唇边难得带着丝轻快的笑意。
“好看。”萧云樾说着话的时候神色倒是非常笃定:“你最好看了。”
元妙仪被他直白的话语却哄得十分高兴,只是想着萧云樾眼底的血丝,她还是想让他早点回去休息,反正他们还来日方长不是吗?
而萧云樾也看着天色沉沉,想着他刚进来的时候,元妙仪似乎已经准备休息,便也不想再费她的精神。
只是临走的时候,他有些期期艾艾地说道:“你送给我的那个平安扣,不小心碎了。”
其实是在端州的时候,被安平郡王的人追杀,他放在心口上的那枚平安扣,被人用刀柄击碎了。
萧云樾当场暴怒,在现场的南关亲眼看着自家主子差点把人砍成八百块。
元妙仪不知当时的内情,听了萧云樾这话却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抿唇笑了笑道:“我这几天再给您打个新的络子。”
萧云樾得了她这句话,便心满意足的走了。
他先是去了长公主那儿,长公主见他囫囵个儿的回来了,似乎也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从长公主府出去之后,萧云樾便立马递了信给宫中,请见天子。
靖元帝正在未央宫里听着皇后说着给嘉宁公主选婿的事,正是一脑门官司的时候,听到萧云樾请见,忙不迭的回南书房去了。
舅甥俩在南书房中说了大半晌的话,靖元帝对萧云樾的这趟差事也很满意。尤其是见他这次好胳膊好腿的回来,更是松了口气。
上次江南道一事,萧云樾受的伤养了好一阵子才好。这次若是再受一次伤,他可真不知道怎么去见晋阳长公主了。
靖元帝留萧云樾在宫中用了个午膳,等他出宫回到侯府之时,张昭早已在府上候着了。
张昭乍一接到自家主子要回来的消息,便知道他定然要问新平伯府那件事。
在信中张昭只说个大概,便足够让萧云樾愤怒了。这会儿听张昭完整讲述此事时,只听到一半,萧云樾便觉得自己的心里就像有一团火在烧。
他在元妙仪面前极少显露出戾气十足的样子,可萧云樾到底是在边关领过兵的将领,此时一放下脸来,饶是张昭跟在他身边多年,都觉得有些莫名的胆寒。
等张昭硬着头皮说完整件事后,萧云樾面色铁青的生生捏碎了一个杯子。
他将手中碎掉的杯子轻轻放回桌上,可语气却是十足十的冷硬:“我听说,尤谨行喜欢在城外那块马场中打马球?”
尤谨行娶了周窈之后,新婚头一天家中便闹出了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