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美人还有事么?” “本主就是想好心告诫你一句,现如今,你不是皇上的宠妃,更不是什么公主的生母。只是桑榆轩里被人厌弃的女子罢了!以后说话做事,最好还是别夹枪带棒为好,否则,遇上品阶高的娘娘们,说不准就有比罚跪还要严重的惩罚了!” 卫书懿抿唇轻笑,随后郑重其事的应下:“是,本主多谢徐美人的教诲。” 等到那群人调头离开,贞常在才将她们带回了主殿。 “虞小主,嫔妾方才还担心……” “不会了,我已经想明白了。”她深知对方的忧虑,“那我就先不打扰妹妹。” “别!等一下!” 贞常在看了眼周围的宫人,用眼神示意他们退到外边守着,然后斟酌措辞,打算与她说些什么。 “妹妹有话可以直接告诉我,不必如此犹豫。” “……那个,虞小主可以细说在仪清台看到的一切吗?主要是,墙上究竟写了什么字?” 卫书懿没想到,清心寡欲的贞常在,竟也对此事上心,一时间迟疑着没说话。 万一白家想对卫氏不利…… 可是,卫氏全族覆灭,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虞小主?嫔妾,是让您为难了吗?” “没有,我只是在回忆。”卫书懿摇摇头,轻声告诉她,“我不小心弄掉了堆放在地的柴火,然后就看到了被挡住的刻字。写的,正是卫清延三个大字。” “……卫国公?” “妹妹是如何知晓此人的?我还是在长生殿听皇上提过几句,才知道叛国贼的旧闻。” 昧着良心贬低自家人,是她最为心痛的事。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怀疑,她不得不这么做,以此撇清关系。 然而,贞常在的反应却把她吓了一跳! “不不不,卫国公不可能是通敌卖国的贼人!那会儿时局乱的很,朝廷也动荡不安的,先帝爷兴许为了制衡才找了个替罪羊!” “……妹妹?!” 这还是她头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告诉她:卫氏满门是被人冤枉的!他们都清清白白,没有勾结外族,也没有让兵卒战士们死在沙场! 贞常在也后知后觉自己失了态,连忙解释道:“那,那个,嫔妾在家中最爱看人物话本。百姓描绘出来的卫国公,和那种奸佞小人相比……确实有很大的差距。嫔妾方才所说的,都是针对话本内容而言,虞小主就当没听见。” “好,我什么都没听见。” —— 长生殿里,谢晏辞不止一次瞟向正在融化的冰块。 “皇上,是嫌热吗?” “还好。” “那,皇上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他蹙眉反问道:“杨明睿,如今本事大了?不好好在旁边磨墨,反而揣摩起朕的心思了?” “奴才不敢!” “行了,朕就是顺口一说,别怕。”谢晏辞取过一小块冰,看着它在掌心迅速消融,“送去临安宫的份额没有少吧?” 杨公公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了!奴才已经敲打过那几个人!” “她怕热,冰块要多送点,最好凿开分配好,免得让桑榆轩的宫人们费劲。那儿小太监没几个,看着也不机灵,千万别让冰浪费在凿的功夫上。” 杨公公一边点头,一边应下,心底则对帝王的细心啧啧称奇。 换做是从前,哪怕是最受宠的瑾贵妃,也没有这类待遇。帝王只会将事情吩咐下去,让手底下人做好,压根不会留意诸多细节。 这虞小主,又是个例外。 “皇上,您既然惦记着她,为何不去桑榆轩瞧瞧?这场风波已经过了,您这时候去,应该……” “她那个脾气啊!算了,朕就不去惹她心烦了。”谢晏辞又想起了一茬,“徐美人呢?有没有按照朕的吩咐去做?” “去了!奴才派人偷偷盯着,她都是大中午过去搜集露水的,而且亲力亲为。至于到现在搜集了多少……” “这不是朕该操心的事。” 与此同时,徐美人猛灌了两杯凉茶,又盯着即将盛满的杯盏看了一眼:“太好了!今日,本主再去受罪一趟,应该就可以凑齐了。画烟,记得及时去长生殿把皇上叫来!” “是,恭喜小主,贺喜小主!您替皇上实现了最想要的心愿,晋位封赏,指日可待啊!” 带着这样的美梦,徐美人顶着大太阳从永和宫出发,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今日替她划船的宫人,又换了一位,她已经习以为常。毕竟,不是每个下人都能得了清闲,陪她在荷塘耗上一两个时辰的。 “小主,您小心点。”画烟扶着她走上去,又乖巧的退到一旁,“只要熬过今日,就再也不用受苦了!” “本主知道。” 轻舟逐渐远离岸边,朝着荷塘中心而去。 宫人佝偻着脊背,奋力划桨:“小主,您看看,去哪里比较合适?” “眼睛瞪大些,只要有荷叶交叠的地方,就把本主叫过去。”徐美人取来帕子,搭在面上,懒洋洋的靠在船尾,“哦对了,还要凑近看清楚,荷叶上有没有露水。若是一滴都没有,那就换地方。” “是,小的明白。” 小船穿过一片又一片的荷叶,最终停稳在某处。 宫人再次请示道:“小主,您看看这里的露水如何?” “嗯。” 徐美人吃力的站起身,抬手用衣袖遮住头顶的日光,摇摇晃晃的走向船边,弯腰检查荷叶上的露水。 荷塘里的鱼儿突然跃出水面,惊得她倒退一步,一时间站立不稳,向后倒去! “小主,小心!” 宫人扔下船桨,及时将她扶住。 徐美人惊魂未定的站稳身子,又嫌恶的挥开那人的手:“把脏蹄子拿开!本主是什么身份,你也敢碰?!” “……小的若不过来,小主就要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