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他坐着, 魏明瑛站着。
萧景行一向都不喜欢魏明瑛这样居高临下的站在自己跟前,可这一次,他竟没有了那种让他曾经极度厌恶的屈辱感。
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难道做了阶下囚之后, 原本的自尊心也会被践踏到泥泞中,让他变成一个完全没有自尊的人了吗?
但他还是抬起头看着魏明瑛,神情中却多出几分如释重负。
陛下念在魏明瑛是有孕女眷, 且对萧景行谋逆一事毫不知情, 因此并没有将她定罪。但魏国公府已然被削去了爵位, 待三司会审后就会定下罪名,就算陛下手下留情, 念在魏国公平定鞑靼有功,不判个满门抄斩,但抄家流放只怕也是少不的。
“萧景行, 我们魏家到底欠你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们,这样对我!”魏明瑛平静的神色忽然暴怒了起来, 握住牢门的双手青筋暴起,她狠狠的盯着萧景行,看着他那张事到如今仍旧无动于衷的脸,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全然已经忘记了她还是一个孕妇,只是一遍遍的机械的发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可萧景行却并没有回答她, 到最后牢房中只剩下了她和她自己的回声。
但她却忽然笑了起来, 脸上的表情轻松又愉悦, 好像跟方才暴怒的她完全不是一个人, 她如同往常一样看着萧景行,眼中带着几分嫌弃、几分漠视。
“你很想和宋静姝在一起是不是?我告诉你……也许她现在已经死了, 等你死了,你们就可以到地下做一对亡命鸳鸯了。”
“你……你说什么?”萧景行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她。
“我说宋静姝……她快死了……她难产……我来的时候,宫里所有的太医都去了谢家,也许她现在已经死了也说不定。”魏明瑛看着萧景行,眼神极尽恶毒,咬牙切齿道:“你看我对你多好,知道你要死了,还把宋静姝送给你陪葬。”
她忽然大笑了起来,直笑道眼泪都落了下来,才接着说道:“是我把她推倒的,我看着她满身是血,我就在想,她要是就这么死了,多好……”
“你这个疯女人。”萧景行面色阴沉的看着魏明瑛。
外头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锦衣卫指挥使苍泰走到牢房跟前,开口道:“晋王妃,时辰到了。”
魏明瑛转身,正巧看见那人手中端着的酒盏,已然掉漆的托盘中放着两个白瓷酒杯,那人只继续道:“陛下说,念在和晋王兄弟一场,不忍赶尽杀绝,这两杯酒一杯是毒酒,另一杯则是普通的酒,请晋王殿下自行选择。”
“你们要做什么……”魏明瑛却忽然慌乱了起来,大声喊道:“太皇太后呢,我要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凤体违和,在永寿宫养病,王妃还是不要叨扰她老人家的好。”苍泰只开口回道。
“你们不能这样对他……”魏明瑛忽然就朝着苍泰扑过去,将他手上的托盘打翻,倒在地上哭喊道:“他还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他不能死……他不能死……他是我孩子的父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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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静姝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身体疲累到了极致,连动一下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可她却还是咬牙道:“孩……孩子……”
床边的人陡然惊醒,静姝抬起头,看见谢昭红肿的眼眶。
他一定是哭过了……
但谢昭却很平静的开口道:“你觉得怎么样?”
静姝勉强笑了笑,有些紧张道:“孩子……”
方才最后一把用力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意识,连孩子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这时候实在焦急得很。
谢昭就笑了起来,柔声道:“孩子没事,我让奶娘抱给你看看。”
静姝听了这话,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又阖上眸子闭目养神。
过了小片刻,奶娘就抱着孩子过来了,虽然早产了几日,却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瘦小,小脸白白净净的,一点儿不像才出生的小奶娃一样皱巴巴的。
静姝一下子就笑了起来,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谢昭给按住了。
“是个女孩。”谢昭把孩子放在静姝的身边,小声道:“将来长大了和你一样漂亮。”
静姝原本还担心是个女娃儿谢昭会失落,可如今见他眼中的欢喜,都快要溢出来一样的,心下也就释然了。
这可是她和谢昭的第一个孩子,差点儿用她的性命换来的孩子。
“那你名字取好了没有?”静姝忍不住问道。
他走之前静姝就心心念念的想要给娃儿取名,若这时候再不交差可说不过去了。
谢昭点了点头,伸手在小奶娃的脸颊上轻轻抚摸了片刻,这才道:“谢令仪,我谢昭的嫡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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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光熙二年,晋王勾结首辅赵东阳谋逆,仅十天就被阁老谢昭平定,史称晋王之乱。
赵东阳被擒之后,拒不供认谋逆事实,否认勾结大内总管元宝弑君,因罪证不足,三司会审进入瓶颈。恰有民妇柳氏,交出一份账册,证实首辅赵东阳勾结户部侍郎戚平,篡改户部账册、侵吞国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