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冥聿垂眼看着她,狭长的暗眸里有一股明显的寒意。
“闹够了没有。”
低沉的声音格外的冰冷凉寒,在这夏末的深夜,伴着凉风,听的人心头一震。
云子衿听着他的声音,自嘲的一笑,抬着头,红着眼看着他。
“闹?我有什么资格闹?”
“你一句话,不让我搬出去,我就只能住在府里,不让我去乌脊山,我就只能绕着城墙跑,不让我去校场,我就只能去靶场,不让我出城……”
她的话没说完,他一把抓起了她的手腕“然后呢?”
他手上的力度微重,身形前倾,有明显欺压的意思。
云子衿只觉身上的热度一弱,分不清是他冷的,还是夜里的风吹的,她脑子里稍显清晰了一下。
他看到了她眼中一瞬的清醒,伏身质问道“没法出城和他谈笑风生,就生气了?”
夙冥聿这话一出,李妈和凌峰两人皆是瞪大了眼。
外人不知晓王府里的事,但是府里的人都看得出,这阵子,夙冥聿对云子衿格外的冷落,也格外的生气。
众人不知晓原因,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因为云子衿在城外有人?难怪夙冥聿会处处为难她。
李妈和凌峰两人默默别开了视线。
夙冥聿将云子衿的手捏的更紧,眼中的怒意更甚,声音低沉有力“还是因为没法送心上人礼物?”
“你……”云子衿只觉得手腕一阵生疼,努力挣脱,却被他拉扯的更加牢固。
她气急不过,眼中雾气朦胧,瘪着嘴冲着他扬声道“有事说事,你凶我做什么?”
“……”
夙冥聿稍显一顿,看着那双已经开始湿润的眼,原本的怒意瞬间被一片回忆取代。
他惹哭她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恼火的将她拉了过来,唇瓣覆盖了那张小嘴。
府里的下人们本是听到争吵过来,却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从不近女色的夙冥聿,强吻了云子衿的画面。
一时间,众人纷纷侧头,别开了视线。
云子衿被他强硬的霸占,他贪婪的索取着她的味道,就在他沉醉其中欲要更进一步的同时。
他嘴角一痛,一抹血腥味散开……
他松开了她。
“夙冥聿,你个混蛋。”云子衿冲着他骂完,转身,踩着高低不一的步子,跌跌撞撞跑回了厢房。
李妈见状,赶紧跟了回去。
听着云子衿口出这等狂言,府里的人皆是悄然离开,谁也不敢靠近主屋方向。
除了凌峰还站在门外。
夙冥聿站在原地,看着那抹人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抬手,指腹从嘴角划过,沾染了一抹血色。他指尖轻捻,血色变淡。
“我凶她了吗?”
凌峰侧头朝着他嘴角看了一眼,赶紧收回了视线,稍显为难的说道“王爷,这……很难评。”
沉默的吸了一口气,他转身进了屋。
翌日,云子衿睡醒已是晌午,加之胳膊没好利索,便没去靶场练习。
对于昨夜的事,她只记得喝了酒,李妈说她冲夙冥聿发了脾气,别的她全然不记得了。
走在街上,碰到了夙悦榕,两人相约寻了一处喝酒的地儿。
酒楼的后院里,一条走廊,连着一个小院,院子中央一个石桌。
二人背对着走廊,坐在了石桌边,喝着酒,聊着天。
一来二去,聊的久了,也就喝的多了,天色也晚了。
云子衿单腿一翘,踩在石凳上,左手提着酒坛,右手搭在单膝,时不时的仰头喝上一口。
看得出,她喝了不少。
自打昨天碰了酒,她倒是喜欢上了这东西。
借酒消愁也好,酒壮怂人胆也好,总之,喝醉之后,能让她暂时忘却烦恼。
夙悦榕此刻也是喝的微醺,脸颊微红,见她这般坐姿,她伸手就朝着云子衿的腿推了过去“云姐姐,刚见你那会你可不这样,那会你可温柔了,柔柔弱弱的……”
夙悦榕一推她腿,只觉得重的很,打了个酒嗝,又满上了酒。
云子衿一笑,收腿坐正。来北境之前她确实如此。柔柔弱弱的深闺小姐,哪里能有这般豪爽的坐姿?眼下,她学的多,会的多了,不知不觉间,竟然也有了些豪情在身上。
“你喜欢我王兄吗?”夙悦榕盯着桌上的酒,突然就问了这么一句。
云子衿拿起酒坛,仰头咕噜喝了一阵,低头间,她扶着酒坛,自嘲的一笑“这重要吗?他喜欢的是百万军饷。”
夙悦榕眼中的迷离之色稍减,好似有些清醒的侧头“所以,这才是你们吵架的原因?”
云子衿一笑,双手扣在酒坛上,将下颚搁在了手背,侧头看着夙悦榕“谈不上,我没有和他吵架的资格。”
“我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他获取百万军饷,撑过寒冬。或许明年,他不需要了,就会放我离开。”
夙悦榕一愣“你要离开?”
云子衿一笑,提起了酒坛。离开?谈何容易。尽管她是很想离开。
“军饷没到之前他是不会放我走的。”
清酒下肚,她只觉得嗓间一片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