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麒醒来以后没出声,默默的根据脑海里残留的记忆正四下里打量周围的环境,就被炕稍坐着缝补衣服的赵老太给瞅见了。
赵老太瞅见赵麒醒来了,忙放下手里的衣服,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长松了口气:哎哟~老天爷可算是不烧了。东宝啊,肚子饿不饿来,先喝口温水,奶去给下碗面,吃饱病就好了。赵老太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赵麒扶起靠在炕头,往他身后垫了个枕头。
昏迷了大半天,赵麒的肚子确实也饿了,更何况在这之前原主在山里转悠了大半天,也是啥吃的也没找见,早都饿的肚子里火烧火燎,前胸贴后背了,要不是赵老太给喂的这几口温热水,胃里稍舒服些,这会还指不定怎么难受呢。于是便没有拒绝赵老太的好意,由着老太太出去给张罗去了。
赵老太刚出去了没多一会,外面的王贵芝就又闹开了:“哎哟哟,可是有了天大的功劳了,还想吃白面,鸡蛋?!咋不把你老的肉割下来给他煮了呢?咱家是个啥情况,您老不知道啊?娘,不是我说你,人活这一辈子,吃啥不是吃,到了肚里还把一样都要拉出去?!这老话说的好,这吃不穷,穿不穷,算计到不到就受穷,娘呐,你老可太不会过日子了……就这半碗杂粮面了,这可是好东西哩,想当年我刚生下三丫那阵,树皮,草叶,瓜代菜啥没吃过……“
“贵芝,那是六零年天灾呐……“
原来是赵老太前脚刚到灶房想着给遭了罪的孙子煮碗面条,卧个鸡蛋补补,结果就被瞄见她的王贵芝后脚追了过来,老太太刚张口说了一句,就被儿媳妇打枪似的得吧得吧的一顿数落,最后只落到了小半碗的杂粮面。想到孙子打昨天起就没吃过东西,老太太憋屈的眼里含泪,烧了些开水,做了大半碗的杂粮鱼鱼。
赵麒这边隐约听见动静,刚下到地上穿好鞋要出去,就被一一个八,九岁大的黄毛小丫头给拦住了:“哥,你可千万别出去跟我娘吵吵,要不我娘还得跟奶闹,最后憋屈的还得是奶。“
拦住赵麒的是同样在这个家里不受得见,跟个小丫环似的三丫,赵麒拍了拍一脸担心的小三丫:“三丫,你让开,我不吵吵,就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兄妹俩正说着呢,赵老太端着碗进来了:“东宝,你咋下来呢,快上去躺着,病刚好,可别再让冷风给激着了。“
“就是,哥,你就听奶的吧。“三丫说着就又把赵麒给按到了炕稍上坐着。
“东宝,来,先吃饭。今个儿没白面了,改天奶再给你做面条啊。“赵老太把端着的碗放到了炕中的小桌上,瞅着碗里稀汤寡水,心里直发酸,趁孙子,孙女不注意,背过身擦了把眼睛。
“东宝,愣着干啥,快吃啊。“赵老太见孙子没动筷,又催促了一声。
赵麒瞅着老太太的脸色,心里挺不是滋味:“奶,你哭了?“
赵老太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说道:“哪有,好好的我哭啥?“
“那你眼睛咋红了?“
赵老太知道孙子的脾气硬,不想再起波澜,自个这么大年纪了,受点委屈算个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着家和万事兴,息事宁人的哄骗孙子,孙女:
“我这是刚才被风吹了一下,人老了,眼睛就不好喽,风一吹就落泪,东宝,快吃饭,尝尝奶做的好吃不。“
赵老太说着把筷子塞到了赵麒手里,让他趁热赶紧吃饭。一旁的三丫闻到香味,咽了下口水,悄咪咪的走到外间门帘缝处往外瞅了一眼,没见着她娘听墙根,这才放下心来,回到里间,从兜里摸出一个已经有些凉的煮鸡蛋,笑嘻嘻的小声说道:“奶,哥,看这是什么?“
“三丫头,这那来的?你娘知道不?“赵老太问道。
“今个儿早上大芦花刚下的,我收起来了。早上天冷,我娘不想起,打发我去烧水,我趁那会功夫煮的。我娘不知道。“三丫一边说着,一边把鸡蛋壳剥了个干净,白嫩的鸡蛋放到了赵麒的碗中,手里的壳子一把塞到了烧着火的炕洞里,来了个毁尸灭迹,黄瘦的小脸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这下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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