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身体的原因,是我们工作都很忙,现在并不是要孩子的时候,我知道爷爷想抱小曾孙,但能不能请爷爷再等一等?”
南右华深叹了口气,“我怕是等不了。”
“不会的,爷爷,刘医生马上就过来了,医学一直在进步,爷爷你会长命百岁的。”
“我的身体我清楚得很,傻孩子,爷爷不是想抱小曾孙,爷爷是放心不下你。”
“……”
“你在南家的处境,其实我都清楚,我活着的时候可以护着你,我若是去了,你一个人要怎么办?”
话说到里施念念已经全部明了,她鼻子发酸,抑制着想哭的冲动。
“念念,听爷爷的,趁着爷爷还有口气,要个孩子吧,爷爷会妥善安排好,不会委屈你们母子。有了孩子,他日我去了,你在南家依旧有一席之地。”
施念念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南右华的这份好意,让她心里愧疚万分,该怎么说出口呢,她从未想过要在南家有一席之地。
甚至,等到南右华去世了,她和南景的婚姻就到头了,她会拿着南景当初开给她的那些条件头也不回的离开。
“傻孩子,你哭什么?爷爷这两年,本来就是偷来的,我已经知足了。”
施念念没有回应之前的话题,只是突兀的问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
“爷爷,是因为……”施念念嗓子发哑,困难发声,“我爸爸的心脏吗?”
两年前的换心手术后,自此,南右华胸腔里跳动着的,就是施念念父亲施友民的心脏。
这成为了南家秘而不宣的事,大家都默契的不去提起。
南右华笑了笑,回道:“或许吧,念念,你爸爸肯定很爱你,他的心在爷爷身体里,爷爷能感受到。”
你爸爸肯定很爱你。
这一句话几乎击溃施念念的心理防线,她哽咽着出声,嗓音发颤,“爷爷,我能听听你的心跳声吗?”
“嗯。”
施念念小心翼翼的俯身,将耳朵贴在南右华的左胸口,耳畔清晰的心跳声让她的眼泪决堤,划过她高挺的鼻梁,浸湿南右华的毛衣。
那些沉重被自我封锁的记忆刹那间倾泻出来。
施念念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但记忆里的童年也是幸福快乐的。
施友民是一名国企的员工,工资不高却胜在稳定,公司的福利待遇也不错,王芝莲就在社区的街道办工作,拿着稳定的收入,有充分的闲暇时间接送照顾施念念。
施念念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有一个嗜赌如命的亲叔叔,现在二十二岁的她,应该还是一个单纯没见过世面的应届大学毕业生,烦恼可能就是该去工作还是读个研深造。
也许也会有个和她一样家境普通的男朋友,像寻常恋人那样吵架撒娇,一起为买个属于两人的小房子而奋斗。
但她的人生因为她的叔叔而天翻地覆。
老实温厚的施友民,骨子都是孝敬父母,照顾弟弟妹妹的长子信条,为了给弟弟还债,不仅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他甚至帮弟弟担保借钱,最后还卖了自己的房子。
那个时候,施念念是一名成绩优异的高中生,父母为了不影响她学习,竭尽所能的隐瞒,但那些要债的人日日夜夜的闹,怎么可能瞒得住。
施念念理解不了施友民赔上自己人生的‘兄弟之前’,家里的争吵再也没有停止过。
高三的时候,王芝莲忧思成疾,卧病在床,而施友民丢了工作,四十出头的年纪,苍老得像个小老头。
沉重的负担,让施念念放弃去读大学,她出道成为了一名艺人,她拼命和时间赛跑,只想快点赚够钱,让她的家回到原来的样子。
可是钱哪有那么好赚,没有资源没有背景,不肯接受潜规则,她火不起来。
两年前,在工地施工的施友民,因为劳累过度而坠楼。
等待抢救的时候施念念在医院里,浑身冰冷,她甚至哭都哭不出来。
南家的人就是那个时候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施念念是有悔的,和施友民的最后一次见面,两人因为她的工作和王芝莲的身体状况,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她歇斯底里的说了很多很多过分的话。
那些话,成为了他们这一生最后的对话。
爸爸,对不起。
还有,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