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常在有孕,按理位份该往上升一升,只是皇帝却像遗忘了般,闭口不提,也甚少去看望,寿宴之时皇后才被太后明里暗里的斥了一番,此时纵再不想搭理,也得摆出自己中宫之主的气度。
皇帝极少在景鸾宫留宿,略多坐坐,这日前来用午膳,皇后便趁着机会提了提,一面布菜,一面笑着道:“锦常在身孕已有月余,虽不知男女,到底有功,她又一向勤勉本分,臣妾的意思,不如将位份往上提一提?”
她心知自己再难有孕,锦常在此胎若为男儿,或可抱到自己宫里养着,此时施恩也不失为一个拉拢的计策。
皇帝没有立即回答,搁了筷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直把后者看得嘴角弧度都僵硬了,这才似笑非笑的收回视线,抿了口茶:“既如此,便升为正七品贵人。”
说着,不知想起什么:“月容华素来知礼,位份也动一动吧,就晋为婕妤。”
一个没怀孕的反倒比怀了孕的晋得快,越至高位,越难往上爬,差一品就是云泥之别,皇后这下子也笑不出来了,她是想扶持旁人与婉妃斗,但若养出第二个婉妃来,绝非她所愿。
景鸾宫规矩严,宫人也都死气沉沉,除了碗碟的轻微碰撞声,再听不见任何动静,皇后盛了一碗汤递给他,斟酌着道:“月容华虽得陛下的心,可到底年轻,母家不显,如此便晋封婕妤,是否……不大妥当?”
皇帝反问:“是吗?”
皇后莫名惴惴不安,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皇帝早就习以为常,只当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母家不显无碍,简明章此人颇具才干,朕有意历练几年,张洪文已致仕归家,孟慎行顶了他的尚书之职,侍郎之位还空着,便任命了简明章。”
简明章原不过是一介小小编书侍郎,现如今顶了孟慎行的位置,岂不等同礼部二把手?
皇后是真的摸不透皇帝的心思了,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心,放着有孕的嫔妃不管,却一个劲的宠着那些狐媚子,就连长邑……自幼养在太后宫中,也未见他问起只字片语。
皇后早就凉透的心,忽而更凉了,她勉强笑了笑:“前朝之事,臣妾妇道人家不便过问,既如此,便依陛下的意思来办。”
她说着头上的步摇簪子微微晃动,只觉沉甸甸,压得脖子生疼:“臣妾前些日子去重华宫请安,长邑还一个劲的喊着想父皇了,她虽还未识字,却已会背得几篇诗歌,聪明伶俐的很……”
皇帝闻言,神色稍有和缓,却也只是稍稍,天家亲情最是虚无缥缈,父不慈,子未必孝,再则长邑养在太后宫中,平素也不常见面,真说有什么感觉,那是假的。
皇帝莫名想起了简宿涵,心想孩子放在太后那里,能养出个什么好:“既是伶俐,便好生教导着,规矩虽重要,却不必拘束天性。”
皇后当初本念着长邑是个女儿身,日后说不得会和亲,便自作主张讨了太后的旨意要送到重华宫养着,心想皇帝孝顺,日后出嫁也好多几分筹码,谁曾想这几年太后与皇帝的关系越闹越僵,现如今已是形同陌路。
想接回来也是晚了,太后对长邑疼爱有加,几年下来,哪里舍得。
皇帝用完膳就走了,皇后差人去打听,小太监来报,只说又宣了月容华往太元殿伴驾,心中难免下气,腹中也是一阵阵的绞痛,苏嬷嬷忙搀着她躺下休息:“娘娘经期不准,要么不来,一来又止不住,何苦动气。”
说完忙唤了宫女去请太医。
皇后到底也是女人,眼见丈夫如此,哪儿有不心寒的,可后宫素来如此,有权无宠,有宠无权,好事总不能都被她一人占尽了:“嬷嬷,你说,婉妃怎么就那么沉得住气呢……”
简宿涵获宠,最该坐不住的便是婉妃,可景和宫那边偏偏安静得不得了,皇后原指望她们斗个两败俱伤,此时却也不由得收了心思。
苏嬷嬷安慰她:“娘娘是中宫之主,要斗由得她们斗,只要不欺到咱们头上来,何必管,奴婢瞧着婉妃最近安安分分,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招,说到底她不过靠着陛下宠爱,又有什么靠山,必是要与月容华斗上的。”
皇后已经没心思听她说些什么了,只疼的神思恍惚,说到底是当初生育时落下的老毛病,死不了人,却也难以根治,太医来了也只能照旧开方子,扎了几针止痛,叮嘱静养,否则忧思愈深,恐折寿数。
皇后连气都发不出来,身下落红不止,脸色都白了,陈家这一代子孙不争气,好不容易进了朝堂,也不过是蒙祖宗荫庇的闲散职位,她倒了,陈家就真的完了:“此次秋狝本宫怕是去不成了,身子不中用,你且去告诉和妃,一应事物让她帮手操持着,再不济找单贵妃拿主意,今日起闭宫静养吧。”
苏嬷嬷低声应了,又念着后厨的安神药,到底不放心,亲自去看了一眼,谁曾想刚出内室,便见长邑公主被奶嬷嬷抱了来,忙迎上前去:“哎呦喂小祖宗,您怎么来了。”
宫中孩子多早熟,长邑公主不过四岁的年纪,却已口齿清晰,挣扎着从奶娘怀里下来,细声细气的道:“苏嬷嬷,我听说母后病了,想来瞧瞧她。”
苏嬷嬷半蹲下身子道:“好公主,娘娘刚服了药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