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还跟着知夏,对方眉头忧心皱起,一个劲的朝自己使眼色。
皇帝不曾理会,只吩咐人在外守着,推门走进内室,就见简宿涵一个人伏在床上哭,眼圈红红的,偏也不出声,只有泪水顺着脸庞滑落,最后无声无息的没入鬓发间。
从前不是没见她哭过,独这次,似乎是真的伤心了。
皇帝掀起衣摆,在她身旁落座,温热的掌心落在她膝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温度烫人:“可是踢疼了?”
简宿涵闭目不语,不着痕迹避开他。
皇帝只好收回手,叹了口气:“长邑自幼养在太后跟前,皇后难免有看顾不到的地方,底下人胡乱嚼舌根,便听之信之,并非有意。”
简宿涵心底窝火,闻言坐起身,冷笑道:“是了,我是个什么玩意儿,又怎么跟嫡出的公主比,莫说踢一脚,便是砍我的脑袋,也该生受着,陛下今日又何必来,只管让我死去。”
皇帝听她这样说,声音不自觉沉了一个调,狭长的眼紧盯着她:“你真以为朕舍不得么?”
死也不过一瞬的事儿,这个地方又有什么可待的,简宿涵仔细打量着他,然后轻笑一声,从床榻起身,墨色的长发略有些凌乱的披在肩头,轻易便遮住了她瘦削的身形,给人一种抓不住的感觉。
简宿涵从绣筐里拿了把剪子:“陛下有什么舍不得的,只要您一句话,不必让底下人动手,我自己来便是。”
“胡闹!”
皇帝见状起身,箭步上前,冷着脸把剪子抽出来扔到一旁,掉在团绒毯子上发出当啷一声闷响,外间奴才听着动静,都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皇帝攥着她的手问:“仅是因为长邑踢了你,便如此想不开?”
也许在皇帝看来,这不过小事一桩,他却永远不会明白,简宿涵的心里到底有多屈辱。
她哭,不是因为长邑公主,也不是因为皇帝,而是自己如今可悲的境地。
“是,”简宿涵直直看着他,“陛下莫与嫔妾说什么孩子尚小,不懂理的话来,我素日最听不得这个,既生下来便要好好教养,生而不管,养而不教,倒不如不生的好。”
这番话太过僭越,死十次都不为过,偏简宿涵在气头上,什么都顾不得了。
皇帝没说话,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许久后,转身离开。
简宿涵见状不理,听着外间起驾的声音,眼泪却又控制不住啪嗒啪嗒往下落,并不是为着皇帝离开,而是为了这个糟糕的朝代,抓着桌上的茶盅往地上一掷,热水烫了满手:“走了就别再来!”
说完又觉得自己像个泼妇,成什么样子,无力的滑落在地,抱着膝盖流泪。
于是皇帝往外走的脚步便倏的顿住了,他后退几步,就见简宿涵蹲在角落哭的又委屈又可怜,身旁全是碎渣子,到底没忍住,复又折返回去,一把将人从地上打横抱起,沉声斥道:“混账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朝朕砸东西?!”
话虽如此说,却瞧见了简宿涵手背上的烫伤,对吴庸道:“传太医来。”
人在气头上,胆子也就大那么一时片刻,如今清醒过来,简宿涵就没闹了,只是鼻头哭的通红,泪眼朦胧,仍是啜泣不止。
皇帝将她放在床上,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气性怎的如此大,不过被踢了一下,便寻死觅活的,朕当初险些被先帝废了太子之位,岂不要抹脖子去?”
他并无偏袒长邑的意思,不过觉得区区小事,不值得简宿涵如此。
简宿涵不想与他解释什么,只是红着眼圈哭,想起自己上辈子千娇万宠,到了此处却落魄如此,连个孩子都能欺负上来,越想越委屈。
皇帝见她哭的可怜又可爱,将她揽入怀中,声音低沉,带了几分错觉的温柔,罕见做了让步:“朕明日叫长邑来此处向你赔礼,这总行了吧?”
皇后不得撕了自己才怪。
简宿涵无声抿唇,偏过头不理会,玉容雪肤,偏鼻尖通红,墨发垂于肩头,实是让人心软,皇帝将她揽紧,无声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道:“纵生气也得给个补救的法子,你今日当着那么多奴才的面,平白无故给朕甩了那么大个脸子,还不够吗。”
纵是婉妃也不敢如此放肆。
简宿涵其实已经冷静下来了,她闭眼,无声揽紧皇帝劲瘦的腰身,把脸埋了进去,却并非是感动,而是心中空荡,此时无论是谁都不要紧,她只是单纯的想抱些什么。
余太医拎着药箱子进殿的时候,便瞧见皇帝揽着月容华低声劝哄着什么,声音虽小,却听的清楚,带着无奈的低叹:“真是个祖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2322:19:26~2020-07-2417:5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果儿10瓶;旺仔不喝奶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