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漂亮的,只是看久了,也会腻的,没有草原自在。”
她今日穿着蓝色宫装,梳的是汉人发髻,带着坠金片流苏的发冠,轻微晃头便哗哗作响,昳丽华贵,赛罕看呆了片刻,语气艳羡的道:“你的头饰真好看,我们大妃也有许多首饰,我以为已经够漂亮了,但是根本没有你的精致。”
简宿涵没注意,伸手碰了碰,这是皇帝前两天赐下的,她随便挑着衣裳穿,倒没注意好看还是不好看:“喜欢么,我送你一样?”
赛罕高兴的眼都眯起来了,直爽的道:“真的吗,给我一根小簪子就好了。”
简宿涵看了看她的麻花辫,莞尔一笑,指了指自己道:“簪子要挽起发髻才能带上,你的头发带不上去的。”
赛罕眨眨眼,好奇低头看了看:“那我也挽跟你一样的头发好吗?”
草原风大,简宿涵臂弯间的披帛险些被吹走,她一面拢住,一面道:“你是草原的姑娘,梳汉人头发衬不出你的飒爽,稍毛躁些便散了,反而累赘,我送你一条璎珞圈吧。”
她说着,解下了自己颈上的和田玉如意纹流苏璎珞圈,亲手替赛罕带上了,又在脑后摸索片刻,取了朵绢花下来,簪在她的发尾:“你瞧,这样也好看。”
赛罕欢喜的又蹦又跳:“真好看!”
她说着,忽而发现一只小羊羔跑远了,哎呀一声,又急忙忙的去追,前方有一穿蒙古袍子的青壮男子正行色匆匆的赶路,不妨撞上了小羊羔,管也不管,一脚踢开,恰被赛罕看见,她气得一把揪住了对方:“你这个汉子!凭什么踢我的羊羔!它如果生了病,你得赔我!”
她力气大,又在盛怒中,几下便将人后领子扯烂了,那男子生得凶狠,一把推开她,粗声粗气道:“滚开!”
地上的小羊羔半天没爬起来,赛罕气的眼睛都红了:“你是哪个部族的,赔我的羊羔!”
简宿涵今日出来未带随行太监,她恐赛罕吃了亏,忙上去把人拉住:“算了,你何必与这种人闹,实在不行我送你几只。”
赛罕闻言这才气鼓鼓松手,那男子狠狠把自己衣袖扯回来,匆匆离去,精壮的手臂上有半边刺青,一闪即逝,简宿涵眯了眯眼,却觉得像是狼纹。
在遥远的草原深处,阿史那家族曾是那里的王,家族图腾便是啸月狼纹,后来因为争夺王权,地盘割裂,逐渐分成东突厥与西突厥,现如今西突厥效忠大容,东突厥却仍蠢蠢欲动,狼子野心,时不时便会冒犯大容边境,抢掠粮食盐铁,偏都是一些散队伍,又精通骑术,打也不好打。
简宿涵下意识问了赛罕一句:“这次接驾,突厥也有来人吗?”
赛罕想了想:“来了,不过是个长老,他们的大可汗阿史那步云快病死了,十几个儿子在争汗位,闹的不可开交。”
简宿涵点点头,心想许是自己想的太多,她见赛罕蹲下身心疼的抚摸羊羔,也跟着看了眼,却见那羊羔皮毛底下青了好大一片,皱眉道想,那男子好大的气力。
简宿涵从知夏手里拿了一小袋银瓜子递给赛罕:“别伤心了,喏,这个给你。”
赛罕看了眼:“这是什么,能吃吗?”
除贵族外,草原上的大部分普通牧民只把牛羊当做货币,再就是对金子有些兴趣,简宿涵手把手教她:“傻子,这是银钱,你用这个可以去找汉人买东西,丝绸布匹,糕果点心,甚至牛羊也可以。”
她与赛罕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今日一别,就是千里之外,简宿涵愿意相信她们之间的友谊是最纯粹干净的。
赛罕有些脸红,挠了挠头道:“你对我太好了,我没什么可送你的。”
简宿涵不语,看着她摇了摇头,只道:“马上开宴了,我该走了。”
赛罕有些舍不得,对她挥了挥手:“再见。”
简宿涵想,她也希望能有再见的时候,只是不知那时,各自又是如何光景,知夏回头看了一眼,低低道:“真是个实诚女子,咱们与她一比,倒显得心计克重了。”
简宿涵踢了踢脚边的碎石:“所以她活在草原,而咱们活在宫中。”
这里不比京城,一连住了十几日,众人都有些水土不服,单贵妃更甚,她素来精贵,吃不下荤腥重的东西,偏在这边御厨也做不出什么好东西,眼见着整个人瘦了一圈,病恹恹的,都没心思找茬了。
简宿涵也瘦了,只是看不大出来,她在草原这段日子总体来说过的比在宫里开心,如今要走了,难免提不起兴致,皇帝见她坐在下首,许是被吹的冷了,手都藏在袖子里,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解下自己身上的鹤氅披风让吴庸送了过去。
单贵妃眼神刀一样锋利,有心说些什么,却又没精力打嘴仗,拧眉不说话,婉妃看了眼,老神在在的坐着,也没表态。
中间的篝火堆架着烤全羊,滋滋冒油,奴仆将羊肉抬下去,片好了用碟子盛上来,西突厥大长老忽然起身道:“尊贵的陛下,吃羊肉一定要配上好的酒,您是一等一的勇士,请容许我献上最烈的元玉浆。”
元玉浆便是马奶酒,是草原八珍之一,用珍贵的金碗盛着,表达善意与好客之情,皇帝这段日子也没少被灌酒,闻言颔首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