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守着胤祚到他睡沉,兄弟们都陪着,太医、嬷嬷、孩子们都在。夜深时四爷抱着胤祚迷糊着快要睡着,迷糊地吩咐苏培盛:“明天早朝,记得唤醒朕。”
一夜风雨潇潇,他在睡梦里都不得片刻安稳。挣扎着醒来已是天微亮时分,急急地赶去乾清门上早朝,一下早朝便换了常服去乾清宫给康熙请安。
老人受了凉身体不适闹脾气,四爷去请安被撵了出来。康熙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四爷暗示李德全等宫人,都好生继续瞒着,脚上一步一步地去了后宫。
慈宁宫,这座自从孝庄文皇后驾崩,孝惠章皇后搬出来,传说中闹鬼的宫殿,母上太上皇后搬进去,再次聚集了人气儿。
四爷到后,苏培盛示意院子里的人行礼莫要高喊,他慢吞吞地进来前殿东暖阁,见到佟佳太上皇后歪在炕上似乎是睡着了。脸色蜡黄晦暗似乎是因为身体疼痛不适地皱眉,一个宫女在捶腿,一个宫女蹲着,好似在给涂抹指甲涂抹凤仙花油,还是套指甲套?
耳边不知道哪里传来悠扬笛声。一根银镀金点翠嵌珠双龙纹长簪素盘头,难得的,还穿了以前没穿过绿色的缎绣博古纹棉袍,绣满了各种花朵和花瓶,有四枚缀银鎏金錾花扣子,领子袖子饰石青色云纹织金绸色平金边,絮棉显厚却挺括有型、十分精美。和炕桌上的粉彩百子纹双耳瓶颜色相衬托,比春天的颜色还鲜艳,花瓶里插着的几支黄色向日葵含苞待放,于庄重中蕴涵活泼。
四爷不禁微笑开来,为母亲病重中的好心情。
“啪啪”打着马蹄袖,四爷行礼,朗声道:“儿子给皇额涅请安。”
母后太上皇后瞬间睁开眼睛,眉眼一起笑了开来。捶腿的宫女扶着坐起来,对儿子慈爱道:“到炕上坐。我炖了牛肚汤,正好六个时辰。沉鱼、落雁,将茶点羹汤端上来,你们都退下吧。”
两个嬷嬷上前给脱暖帽披风靴子,四爷坐到炕上,陪着母亲用了汤,听她精神不振迷迷糊糊地念叨:“你呀,这次送了那么多人去皇陵,听说又出来山东巡抚的案子?你汗阿玛的后宫我都看着,没人敢去找你哭。你的后宫,我昨儿听隆科多福晋说,皇后家里,和揆叙家里有亲?萧永藻家里,和年家有姻亲?”
“皇额涅疼儿子。”四爷笑脸灿烂,茶桌上的瓜子盘端到面前剥瓜子,瓜子皮落到渣斗碟里,瓜子仁放到炕桌中间的胭脂红釉碗:“皇家朝堂家家户户有亲,去皇陵的人多,不光和皇后家里、年妃家里有亲。内务府几个家族互相结亲,董家和完颜家也是。只是儿子也纳闷,好像,一直没有人找儿子求情?儿子很是满足。”
清澈的小眼神儿还挺真诚无辜。母后太上皇后白儿子一眼,开心地用金勺舀着儿子剥的瓜子仁:“你是不是觉得,她们不找你求情挺明理的?”
四爷重重点头:“嗯嗯。儿子高兴。”
四目相对。
母后太上皇后真震惊了。
“我儿子呀还是一根木头!”回过神的母后太上皇后手里端着金勺,责怪道:“我猜呀,可能也是被你温和的处罚吓到了。”瓜子仁送进嘴里香甜得紧,她开心地眯了眯眼。
四爷眨眨眼,手上“咔嚓”一声剥开一个圆胖瓜子,表情纳闷。
母后太上皇后咽下一口瓜子,却是笑了:“你汗阿玛本来很是担心你手法强硬,被你来这一下温和的,也有点惊讶呢。昨儿夸你呢,说你到底是长大一点了。当皇子呀,和做皇帝不一样,顾全大局。”
四爷挑着俊秀的修长眉,骄傲地笑:“儿子早就长大了。”
“是是是。你长大了。你汗阿玛呀,为了威严天天穿的老气。冬天还要穿的精神,我儿子这一身好看。”母后太上皇后眯着眼瞅着儿子,眼睛昏花看不清,朦朦胧胧的,儿子白净俊俏风流潇洒的眉眼,身上穿的是以前的半新衣服,红色暗纹马蹄袖棉兔毛冬常服,青蓝色马褂,里外都没有刺绣,整体色调较素,刺绣滚边、挽袖都没有,色调也相对淡雅,却是叫他穿的富丽堂皇、严谨精细。
“今年新送上来的皮子好,做两件黑狐皮端罩。你汗阿玛穿礼服喜欢用黄色、秋香色、蓝色,你定什么颜色?”
大清的服饰制度很是松散的。因为官服都是黑色藏青,不需要顾忌避讳的老百姓有钱了随意穿大红大绿大紫。皇家人的礼服颜色花纹用料等等,也是自由选择。
四爷眉眼弯弯:“儿子谢皇额涅。儿子定颜色为石青、黄色、大红、月白。”
母后太上皇后越听越点头,脸上笑容越大:“红色好。这红色呀,和紫禁城的一门一窗一宫墙一样,它是时光里的美人,要人看一眼就驻足忘返。可惜你汗阿玛穿不出来。……我儿子穿着,一定最尊贵精致。”想象儿子和小时候一样穿什么都是四九城最好看的宝宝,她乐得笑出来两颗豁牙。
“再做几件漆黑色、宝蓝色。你汗阿玛说的也对,威严一点。是不是天天刮胡子不蓄胡子?你呀,叫你汗阿玛想起来又念叨你。”
说着话母后太上皇后,左手摇着身边的金色铃铛,一个绿衣宫女进来,她絮絮叨叨的吩咐宫女去告诉记下来她的话,对儿子烦恼道:“记性好像越来越不好了。我呀,怕待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