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濙大急。
这不是给皇帝递刀子呢嘛!
皇帝一直都在担心,于谦回京之后,以兵权压他,又和胡濙联合,一文一武,再压制皇权。
所以,皇帝对于谦极度提防。
是以,他担心皇帝拿孙女钰儿投石探路,不惜打草惊蛇,让儿子胡豅入宫提醒钰儿,绝对不能答应啊。
幸好钰儿聪慧,拒绝皇帝撮合她和于冕。
可今天早晨,于谦在宣镇所作所为,被彻底揭开,朝臣直接就炸了。
流言甚嚣尘上,满城风雨。
估计这回,流言已经传进了于谦的府中。
“说完了?”
朱祁钰冷冷问:“都说完了?”
一听皇帝的口气,都察院上下身体一抖,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是朕授权的!”
“是朕下密旨给于太保,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取得胜利!”
“不惜损失些百姓都是朕授权的!”
“和太保无关!”
“你们骂,来骂朕!”
“朕担着!宣镇上下损失的军民,都是朕的罪!”
“朕下罪己诏,为生民赎罪!”
朱祁钰语气森冷。
奉天殿内一片哗然,大气儿都不敢喘。
皇帝这是在袒护于谦,都察院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甚至,连下罪己诏的话都说出来了!
可见之怒。
“陛下,您若下罪己诏,岂不说明吾等尸位素餐?”
李实苦笑:“请陛下恕罪,臣等是为生民恼怒,是以语气激昂,陈词过分,请陛下宽恕臣等之罪。”
“老臣以为,可找到生民的亲属,多多赏赐一些财货,方可安人之心。”
李实可不敢把屎盆子往皇帝头上扣啊。
“找不到了,都死绝了。”朱祁钰目光冰冷。
李实知道坏了。
想继续找补,给自己圆场。
却见皇帝站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要逼死于谦吗?”
“没有于谦,瓦剌兵已经打到京城了!”
“你们去守城啊?”
“居然有人为瓦剌兵可怜,你们脑子灌屎了吗?”
“他们不该死吗?他们攻打大明,抢掠大明,死在大明,难道不对吗?”
“朕还嫌他们死得不够惨!”
“日后朕横扫漠北,一里筑一京观!谁敢说朕残暴?朕把他的脑袋也筑进去!”
“朕的仁慈,只对大明子民!他们是吗?”
“你们为什么对异族怜悯?对刽子手怜悯?难道尔等是瓦剌的奸细吗?”
“进此言者,一律驱逐出朝堂,举族放逐捕鱼儿海,永生永世,不得回内地!”
朱祁钰直接破口大骂:“还有,为了胜利,牺牲点人又如何?”
“你们是想看着朕,被瓦剌兵掳走,去当太上皇吗?”
“还是尔等,有能力守住北京城啊?”
“朕允了于谦!”
“都是朕的罪!”
“朕下罪己诏!是朕的罪!朕对不起宣镇百姓!行不行?够不够!”
“尔等在京中,就知道胡说八道!”
“长着一张破嘴,生怕别人不知道尔等会犬吠一样!”
“全都给朕滚出京,去当巡按使,给朕去看看这天下,看看地方,把地方的实情给朕写出来!”
“若有人弄虚作假,为地方隐瞒实情,那朕就诛谁的九族!”
“你们交叉着去,全国上下,每一个城市,每一个乡村,你们都给朕走到了!”
“一年走不完,走两年,三年走不完,走十年!”
“全都给朕走,每天上一封密揭上来,朕要看到,地方究竟是怎么样的?”
“谁敢骗朕,轻则诛族,重则九族凌迟!”
李实身体一软,没想到,刚回京,又要离京了。
整个都察院,全军覆没。
但是,再想想,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皇帝的手,要插向地方了。
等于说,送功劳给他们,做得好,三级跳都有可能。
奉天殿内瑟瑟发抖。
“陛下,那样的话,都察院可就清空了。”胡濙小心翼翼道。
“从翰林里面补。”
朱祁钰语气一缓:“年龄大的,留在京中,负责走访京畿,朕会派厂卫、缇骑护卫尔等,安全不是问题。”
“任何事,都要事无巨细的禀报上来,捕风捉影也可,朕会派人下去查。”
“朕要看一看,这天下百姓,是不是奏章里的那样,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朱祁钰眸中厉光闪烁:“尔等,
“谁也不许把御史下民间的情况透露出去。”
“即日起,官舍戒严,朕派武骧右卫看守。”
“谁敢和地方官员勾连,一律杀。”
“一封信,一个字,都不许传出去。”
“朕要看看这大明,究竟是怎样的!”
“朕要看到真相!”
此话一出,风声鹤唳。
建造官舍,就在这等着呢!
于朝阳城集中建造官舍,不就是有利于监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