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
但留下的却是满目疮痍。
只有时间才能抹平一切。
欧信收拢了六万多降兵,剩下的不知道逃哪了。
这个时候,他才收到刘震海寄来的信。
他会心一笑:“回去告诉刘公公,江西的路,已经堵死了!”
接下来,就是南下平叛。
只要堵住江西的路,欧信的压力就没这么大了,叛军如何闹,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金忠也收到了刘震海的求救信。
“该死的逯杲!”
金忠拍案而怒:“若坏了皇爷的算计,本督亲斩他的狗头!”
他被困在鄱阳。
因为鄱阳存放着海量的银子。
只能封锁江西的道路,隔绝江西。
因为时间太久了,城门正常开放,江西境内可以流动,但不许出江西。
这导致民间怨声载道,生员们上书给皇帝,求皇帝重责锦衣卫。
他们不就暴露了吗?
老百姓务农,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没出过村儿!家里饭都吃不饱,哪有心思瞎溜达呀。
想出江西的,不就是商贾,或者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嘛。
但这种声音越来越大。
很多读书人,跑到鄱阳城,围门辱骂金忠。
金忠无奈道:“给杨信送信,让杨信派兵封锁广东沿线。”
“大人,那些读书人又来了!”朱六留在金忠身边,帮衬着金忠。
闫方等锦衣卫还在养伤。
金忠目光闪烁:“你说他们是真来鸣冤的?还是惦记鄱阳的银子的呢?”
沈瑄被抓,江西肯定知道了消息。
押送银子的船,朱永是假,张善才是真。
而张善回来,押送第二批银子的时候,这些读书人就开始堵门骂人,金忠处置几次,但越聚人越多。
江西是钟灵毓秀之地,盛产读书人。
禁令解开,海量的读书人齐聚鄱阳,鄱阳小城反而发达起来,成为鄱阳湖畔的明珠。
“大人,小的也不懂雅。”朱六真不懂。
金忠让他退下。
若是打探银子虚实,说不定还能再来一计。
“等朱仪入城后,让他来见本督。”金忠计上心头。
而在宫中。
于谦拖着病体入宫。
按理说,这个时间宫门已经落钥了,不该进宫的。
但于谦跪在冰天雪地里。
朱祁钰让人用吊篮吊他入宫。
胡濙、王竑、王复、岳正、孙原贞、耿九畴、白圭、姚夔、王越、仪铭等阁部重臣,全都来了。
全都吊入宫中。
朱祁钰已经准备睡觉了。
重臣却来了。
朝臣入殿后,跪拜行礼。
“诸卿先别说话,朕知错了。”
朱祁钰站起来,向朝臣躬身行礼:“朕以后不玩闹了,诸卿见谅。”
皇帝向朝臣低头,破天荒第一次。
但于谦等人却跪着不起来。
于谦脸色惨白,还在咳嗽:“陛下,皇位岂是儿戏啊!岂是您说让就让的!”
“祖宗英灵降怒,岂是您能承受得呀!”
“这是要载入史册的呀陛下!”
于谦眼睛通红,怒其胡闹。
胡濙厉喝道:“君上如此戏谑,置大明于何地!置江山社稷于何地!”
王竑一头可到底,悲戚怒吼:“陛下呀,太宗英灵,岂能被随意惊动的!”
“您这是让祖宗泉下之灵,不得安息啊!”
这话太重了。
朱祁钰感受到了庞大的阻力。
“朕知错了!”朱祁钰知道自己玩大了。
让皇位可以。
但不能把太宗英灵招来呀,这是让皇位吗?
这是让祖宗不安,这是霍乱天下的征兆啊!
若换在汉朝,皇帝都能被废掉。
“诸卿起来吧。”朱祁钰近乎哀求。
“老臣不敢起来!”
孙原贞寒声喝问:“陛下视天下为儿戏,视祖宗而不顾,老臣担心这一起来,大明就不存在了!”
“陛下,您太过分了!”耿九畴低声道。
王越却道:“陛下,祖有德宗有功,合谓祖宗!”
“行善必昌,不昌,祖上有殃,殃尽必昌;”
“作恶必殃,不殃,祖上有德,德尽必殃!”
这话说得太重了!
“朕知错了!”朱祁钰躬身行礼。
真的玩大了。
不怪人家骂他,这要是传扬出去,他本就不好的名声,更毁了。
如今可是整饬江西呀,虎视眈眈之人不知凡几。
他现在就该韬光养晦。
“身为臣子,不能辅佐君王;”
“身为托孤重臣,不能佐视君王。”
“皆是老臣之罪,老臣愿以死而谢天下!”
胡濙重重磕头,目光决绝。
“老太傅,朕知错了!”朱祁钰再次行礼。
“大明因陛下而中兴,也因陛下而猝亡!”
于谦的话说得也狠:“微臣愿在中兴时而亡,不愿看大明猝而哭!请陛下赐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