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国公,朕知错了!”
朱祁钰没有直起腰来,说了第五遍知错。
“诸卿,朕知错了!”
第六遍!
朱祁钰最大的错误,就不该把太宗皇帝搬出来,装神弄鬼。
这是对祖宗的大不敬。
太宗皇帝显灵,难道是大明到了危难关头吗?
否则为什么显灵?
民间会不会出现这种揣测?
某些野心家,会不会以此来鼓动皇帝得位不正,进而叛乱呢?
政治后果实在太严重了。
朱祁钰犯了大忌。
“朕知错了,诸卿请起!”
第七遍。
胡濙幽幽一叹,慢慢抬起头:“请陛下牢记这七个知错。”
“江山社稷,绝非儿戏。”
“绝不能因逞一时之快,就将祖宗英灵,置于儿戏。”
“这不是贤君所为,更不是卓越君主所做的事情!”
幸好,胡濙给他递个台阶。
“绝无下次,请诸卿为朕做个见证。”朱祁钰苦笑。
“咳咳咳!”
于谦剧烈咳嗽起来,用手遮住口鼻,却有鲜血流出。
“邢国公身体可有大碍?”朱祁钰吓了一跳。
如今军中最大支柱就是于谦。
于谦可不能死呀。
“谢陛下关心,微臣身体无碍。”于谦用绢帕净手,然后把带血的一面团在手里,不让人看到。
“快把邢国公扶起来,全都赐座。”
“夜深了,不宜饮茶,送参汤过来。”
朱祁钰关心道:“太医是怎么说的?”
于谦却摇摇头:“只是天气骤冷,微臣身体不好,染病了而已,并无大碍。”
那怎么吐血了呢?
被伱气的!
太宗皇帝能随便搬出来玩吗?
这是亡国之兆!
朱祁钰苦笑:“诸卿,皆因皇太后和倭郡王合伙气朕,朕被气急了,才想出这么个办法。”
对天家事,朝臣是知道点的。
“朕削了漠北王的爵位,降亲王为郡王,所以皇太后佯装摔倒,碰瓷于朕。”
“毕竟是朕的嫡母。”
“朕敢怎么样?能怎么样?”
“无奈之下,只能将太宗皇帝搬出来。”
朱祁钰就一个字,赖呗。
推诿耍赖。
坏的都是皇太后和倭郡王,跟朕没关系。
“陛下,行事未免过于急躁了。”
于谦低声道:“诸王都在京中,亲王和郡王,没什么区别的?”
“陛下执着于削宗室亲王,效果微乎其微。”
“不如维持原状。”
于谦是反对皇帝苛责宗室的,反正已经在手里攥着了,何不用他们博取一个好名声呢?
“邢国公,那可不一样。”
胡濙却道:“亲王之子,都是郡王,若郡王之子呢,则都是奉国将军。”
“陛下执拗于削藩,虽然急躁些。”
“但效果是极佳的。”
“本来京中有超过百万宗室和姻亲,经过陛下数次削藩之后,只剩下二十万不到,大大缓解了民间压力。”
“若把亲王全都削成郡王,宗室还会减半。”
“宗室减半,姻亲自然也跟着减半了。”
“这样一来,京畿百姓压力骤减,民间怨声载道的声音,也会消散很多的。”
“明年再能将这些人迁徙出去。”
“京畿压力减轻,宗室问题解决。”
“这是千古功绩啊。”
胡濙十分赞同皇帝用暴力手段削藩。
如今时机成熟,当快刀斩乱麻,快点削藩,然后打发出京,免去后患。
岳正、王越等人赞同胡濙的想法。
就说这乃口府。
本来皇帝没有孩儿,不用从民间选用好的乃口。
但宗室齐聚京师就不一样了,京畿妇人生了孩子后,不能濡养自己孩儿,反而被送到乃口府去,由宗室挑选,给他们的孩子当乃母子。
一来增加民间怨气。
二来增加宫中财政负担。
所以快速削藩,是有大大好处的。
提及削藩,王竑却道:“陛下,这京师郡主、县主多如牛毛,各种亲戚,搞得京中乌烟瘴气,也该管管了。”
“王卿说的是。”
“朕已经削了大批宗室女的爵位。”
朱祁钰道:“等诸王交还亲王爵位后,以后亲王位绝不轻易赐下,省着祸乱后人。”
“都是郡王,生的嫡女只是县主而已,庶女为乡君。”
“奉国将军的嫡女就是乡君,庶女不予敕封。”
“辅国将军的女儿不予敕封。”
“这样一来,宗室的压力骤减,宫中压力小了,朝堂的压力也就小了,百姓的压力就更小了。”
“陛下圣明!”胡濙跪下行礼。
“老太傅,喝汤。”
朱祁钰苦笑:“本来大好的局面,皇太后却出来裹乱。”
“因为朕把倭郡王宣入宫中。”
“她以为朕要对其不利,所以就来裹乱。”
“她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