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锐死死抿着薄唇,没说话。
不是不愿意相信她,而是她劣迹斑斑,给人的恶劣印象,已经深刻到骨子里了,而她突然学好,也就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就算表现再好,也不足以扭转根深蒂固的偏见。
就连他,本能的第一个反应,也是信孙明美,所以文殊兰的质问,他无法反驳。
怀疑过就是怀疑过。
可对上那双清凉中带着一丝委屈的明眸,程锐只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很疼。
文殊兰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在县城农贸市场摆了个修电器的摊位,这阵子早出晚归,每天都去摆摊,钱就是这么赚来的,每一分钱,干干净净。”
“你还会修电器?”程锐震惊。
她不是在农村小学还没念完就辍学,之后跟着游手好闲的社会闲散青年鬼混吗,什么时候学会的修电器这种高难度技术?
文殊兰没有解释,这是她前世就会的技能,她只说:“至于孙明美说的男人,是有其人,但季森没她像的那么脏,也不是什么野男人,他是我的客户,有电器要我给他修。”
“可他跟了你几天。”程锐很介意这点。
“那是因为他要我修的电器很麻烦,起初也不信任我的实力
,所以隔着老远考察了我好几天。”
“县城那么多维修店,多的是经验和技术老道的老师傅,他为什么非要找你?”
一个男人,天天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就为了考察她的维修技术,说出去谁信?
程锐不是怀疑她,而是怀疑那个叫季森的男人,根本动机不纯。
很不爽。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语气中弥漫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你可以给别人修电器,我不拦你,但是这个叫季森的男人,不行。”
这个要求对文殊兰来说,更不行。
“季森给的维修费很高。”
“那更不行!”
给高价维修费,不就更说明动机不纯?
摆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知道你赚钱是为了还债,我会帮你一起还,所以那个季森,你拒绝掉,别再理他,也别要他的钱,我是为你好。”
最后一句,文殊兰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但是——
“季森那边,维修费真的很高,这笔钱,我得赚。”
就非这男人不可?
程锐脸色铁青,语气也变了,“你是不是怪我挣的不够,害你要抛头露面去赚那男人的钱?”
这话又从何说起?
妇女能顶半边天,这话都说多少年了,怎么还会有人认为,女人
不在家相夫教子,在外头有一份工作,不叫努力拼搏,而叫抛头露面?
文殊兰无法接受这种观念,她严肃道:“我在农贸市场摆摊,确实不是什么稳定工作,但是,是凭自己的双手和劳动赚钱,有什么问题?非要在大单位,像王曼姿一样,有稳定体面的工作才不叫抛头露面,才是光荣的吗?”
程锐绝无此意。
他只是不想她天天往外跑,还在那么鱼龙混杂的地方,挤着笑脸吆喝,像个男人一样干维修这种又脏又累的体力活。
太辛苦了。
她一个姑娘家,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不好吗?
“我没让你像曼姿一样,你不会跳舞,进不了文工团,没有正经文凭,部队的文职也做不了,不过还是有些工作,不需要那么高的文凭,比如整理档案给人盖章之类的,我去问一下还有没有岗位。”
出发点是好的,但这措辞,太直男,也太刺激人了。
“我当然不像王曼姿一样,我就是一个乡下文盲,比得上人家城里的大小姐?”
反应过来自己这话,酸里酸气的,跟吃醋的小媳妇似的,文殊兰瞬间闭嘴。
一定又是原主的残念在作祟,她又不喜欢程锐,也不是第一天知道,程锐满心满
眼都是那位青梅竹马,还有什么好醋的?
真是无聊。
简直无聊透顶。
“王曼姿是王曼姿,我是我,我没兴趣跟她比。”
文殊兰面色冷淡,也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直接说:“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赚钱还债,还差那么多钱没有还,而这笔钱,季森能给我,你暂时给不了。”
“够了!”程锐一声厉喝。
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说别的男人给得了她想要的,而他这个正牌老公给不了?
死死瞪着文殊兰,男人一双鹰眸血丝密布,紧紧攥着的拳头,手背更是青筋暴起,可见真的是怒极了。
“文殊兰,你别忘了,我们还没有离婚,你依然是我程家的人,不该有的念头,最好不要有,否则……”
否则什么,他咬牙切齿半晌,终究没有把最狠的话说出来,只愤怒又失望地看了文殊兰啊一眼,然后大步流星,拂袖而去。
“呯!”
门被关得震天响。
响得文殊兰脑壳子也嗡嗡的。
有点懵,还有点委屈,一种被人误解,不被支持的委屈。
凭什么他张口闭口王曼姿,丝毫不用避讳他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