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可不一般,是祁国人的剧毒配方。
卢军医:“哎,醒了又怎样?怕只怕……”还是熬不过两三日啊!
那小兵急忙又问道:“您之前也说了,肩膀背部伤势很轻,也中毒不是很深,主要是集中在右边的大腿,这大腿,必须得亲自剥开了刮骨去毒吗?”
卢军医:“呵,那要不然呢?”
他的嘴角溢出一缕反讽:“你没看,这位殿下爷,他现在的右腿肿得快有大象的腿那么粗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毒汁儿已经蔓延到整个右腿了!不到两三日,就会继续上走,移到腹部,移到心脏,到那时候,就是神仙都没救了!”
小兵急急又道:“那你还等什么?如果只剩这最后一招,您赶快去安排刮骨的事宜呀!快!这可千万不能拖的呀!”
小兵淌眼抹泪,急得边用袖子揩眼角。他深切知道,这次小月河之所以能胜,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将祁军数十万精兵全部剿灭,这所靠的都是什么。又回想起跟随在晋王身边的这些日子,这位殿下,看着虽日常面冷,话少,纪律严苛,然而,他的内心待下属却一直是仁厚亲民的。他没名字,随军前,大家都叫他的小名,叫李狗儿。
晋王道,这算什么名儿,便给了他取了个名字,叫李振兴。
李振兴时不时地回忆起和晋王相处的日子,那些点点滴滴,特别是有一回,有人怀疑他偷了军队的物资,没有人相信他,只有晋王肯走出来帮他主持公道。“如果,他真若你们说的手脚不干净,你们,到时候直接找本王!”
是的,就是这么一句,李振兴至今想起来都泪眼流涕……晋王,他可是他一辈子的恩人!一辈子感激涕零、都偿还不了恩德的再生父母!
卢太医接着又道:“通常说,刮毒疗伤只是一个传说,你听过《三国志》里关公刮骨,但这却距离咱们很遥远,有没有这回事都另当一说?”
“就我所疗刮过的两个病人案例中,这两个病人,都没有活过来!”
“因为,熬不过刮骨过程中的剧痛,全都会因为心脏承受不住而猝死!”
李振兴:“承受不住……猝、猝死?”
他又忙道:“等等,你不是说你研究出了一个方子,又叫麻黄散,会让人免去刮骨过程中的剧痛吗?”
李振兴越说越慌乱、惊恐无助,恨不得给老军医跪下磕头不止。“不管怎么说,老军医,你得想个主意法子!晋王殿下他不能死!万万不能死啊!”
“哎!”卢军医深叹了口气。“这才是我最最头疼的,我研究出麻黄散不错,可关键是,殿下爷他愿意服!也愿意配合服啊!”
李振兴:“……怎么?”
“这麻黄散,若是稍微过量,稍微一点点不慎,就会有失忆的可能,所以,殿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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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帐中,周牧禹眼皮开了又阖,阖了又开。
是的,他中了剧痛,肩膀背部的箭伤对他来说都是小事,关键是右腿,现如今,已然浑如瘫痪、稍微挪动一下都不能、已经肿得如同大象腿般粗的右腿。
周牧禹意识迷糊,甚至,他如今在地狱还是人间都不清楚。
飘飞涣散的意识,像是要努力飞出营帐外,飞得远远地,飞到自己的家,飞到那个女人跟前,去拥抱着她,然后,告诉她,他会永远爱她,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无论是人间,还是地狱……
卢军医说,如果,这条右腿还想被保住,甚至,他这条小命要想被保住,那么,刮骨疗毒是最后一个法子。而这中间,又将会承受什么样的剧痛,什么样如同地狱酷刑般的折磨和煎熬……卢军医说,没有人活着通过了他的治疗和实验。
他的嘴角浅浅上扬着,带着讽刺,勾出一抹冷笑,如今,他想要摇摇头,无奈地叹息一声,可好像连这点子力气身体都不允许给他了。是的,男子汉,大丈夫,落如此境,身体薄如脆纸片,仅吊着一口游丝般气,正常人尚且无法从那样的刮骨诊疗过程活着出来,尚且是如今的自己……除非,用麻黄散?可是……不,不能用!
绝对绝对,一千个一万个不能用!
他痛苦地、吃力地又闭起眼睛。如果,有一天,当他总算能从鬼门关活着走出来,可是,心底脑海一片空白茫然,连此生的挚爱,他的家人都已统统忘却,再面对失忆……那么,这样的身体,这样的躯壳,要来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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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王爷!卑职求求您了!求求您!你就听听卢军医的劝吧!”
“这个麻黄散,你必须得用!不用也得用!不管对您来说,生命中有多么重要的人和事,可是,在卑职的心里,您的命才是最最要紧的呀!其他什么都不是!”
“王爷!晋王殿下!求求您了!卑职给您磕头了!如果您答应,你就眨眨眼睛,哪怕动一动眼皮……您别这样子!求您了!”
李振兴已经不知跪在周牧禹军帐床榻前有几个时辰,他一直在哭求晋王殿下的应允。晋王为整个军营主帅,又是大将军王,还是堂堂皇子殿下,谁都知道,如果,他本人不同意使用麻黄散,以及,不能承受使用麻黄散后的后果,那么,谁也不敢亲自妄动,卢军医可更是不敢。
“王爷!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