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苓苓这一次走的很快,很坚决, 一步未停, 头也没回。
裴明榛有很多秘密, 她明白的, 每个人从小到大都会经历很多, 有些东西很难诉之于口,她可以等, 但不能接受这些事他能告诉别人,却不告诉她。
互相喜欢, 最后走入婚姻,难道不是两个人慢慢靠近,坦诚拥抱的过程?
可她没有享受到的特权,别人有了。
阮苓苓这一刻有种感觉, 她和裴明榛中间隔着一道天堑。
他喜欢她没错, 可他有很多东西, 不跟她说,或许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她说。
他看起来离得很近,实则一直站在非常非常远的地方,顾自在她们之间划下重重‘规矩’,这个不可以, 这个要远离,哪样是他这个心上人未婚夫该做的必须要做好的,哪样是教育引导她不能碰的……
他用重重枷锁把自己锁起来,也把她锁了起来。他宠着她, 哄着她,引导着这段感情走向他希望的方向,让她开心,让他轻松,仿佛只要不去看,不去想,那些阴霾就不存在。
换做别的不计较的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唱妇随,随波逐流,嘻嘻哈哈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些宠爱,一辈子就过去了。
可她不一样。
她对很多事不在意,偏偏对最亲近的人很计较。
她们这样……又能走多久呢?
阮苓苓心里滋味说不出来,走的很快,裴明榛走得更快,在无人角落抓住了阮苓苓的手。
“别闹了好不好?”
“是我要闹么?”阮苓苓大力甩开他的手,“到底是谁在闹!”
她的表情太沉重可怕,裴明榛怔了一瞬。
这反应看在阮苓苓眼里,更气了:“房间里那个黄衣服是你旧日相好是吧?我们定亲不作数,你要娶她是吧?好啊,你去!你把婚书还给我,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刀两断一别两宽,将来各自嫁娶两不相干!”
裴明榛很不喜欢听这样的话,眼梢微起薄唇紧抿,连眉锋都更锋锐了几分:“这不是你该说的话,收回去。”
“生气了?”
阮苓苓顿了一下,之后是滔天怒火:“你还生气?你凭什么生气!你和她亲密无间没有秘密,到了我面前就什么都不说,偏心谁这不是明摆着么?耍着我很好玩是么?”
“你明明知道我是梦黄粱,早就知道我在写话本,也知道我有多喜欢木禾先生的作品,终极梦想就是想要自己的话本有木禾先生的插画,可你从来不说!你任我撞的头破血流,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袖手一旁看笑话!”
“我知道,是我肖想,大家追求不同,也许木禾先生要的就是寄情山水,曲高和寡,我尊重他的性格选择,并非不接受这样的结果,只是想要一个回复,没有得到回答之前,我不会轻易放弃。这些话我同你说过,字字真心,字字肺腑,你明了一切,偏偏什么都不说,就要这样吊着我,看看我烦恼!”
“是,最后你是帮了我,在逗了我几天,见我被舆论欺负到谷底,无法辩驳,你拿了自己的画过来给我长光,打了别人的脸。我对你……那时我对你是怎样的感恩,你或许从来都不知道。”
阮苓苓至今仍然记得那一幕,人群熙攘如织,阳光肆意挥洒,她手心渗汗,狼狈的可笑,而他就站在人群之外,单手负立,如松竹,似山岳,耀眼如日光,皎洁似月华。
他冲她招手,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过来’,就让她湿了眼眸。
她以为他是她的英雄,可以诉诸所有委屈和不安,心里升起从未有过的卑微与虔诚,她想好好对他。
她愿意付出一切,用一辈子去暖他,哪怕他小气又难讨好。
却原来,所有这些不过是欺骗。
阮苓苓捂住眼睛,任眼泪从指缝中溢出:“你从未打算告诉我……你就是木禾。”
不是不能说,是不想说。
“我蠢兮兮的在你面前各种犯傻,天天夸赞你拍你马屁……很有趣是不是?你很享受?那你这样还真是失策了,你如果告诉我,我没准可以做的更好!不就是卑微不要脸,身段低到尘土里,我在你面前不是一向如此,从没变过!”
裴明榛:“住口!”
青楼不是什么好地方,没有绝对的安静,恩客与风尘女的对话背景让人浮躁,路过的脚步声更让人感觉难堪。他不喜欢小姑娘说这样的话,太绝情也太戳心,还容易让别人误会,他的小姑娘并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不会允许!
“你凶我……你从没这样凶过我……”
阮苓苓声音比脸色还难看:“是因为她么?”
裴明榛伸手去拉小姑娘:“我们回去再说。”
阮苓苓用力甩开他的手:“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说!你心疼她,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么?”
“阮阮!”裴明榛皱着眉,有些头疼,“你怎么变得这么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
阮苓苓差点笑出声。
这男人花心劈腿,脚踏两只船的事都干出来了,还敢指责她无理取闹?
“裴明榛,我眼没瞎,房间里别人眼也没瞎!”她冷笑一声,“之前你身上沾到过的香味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