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真的非常感谢他。”
“所以你就针对我?”池烈对此十分不满。
“这位同学,注意你的用词,我明明是关心你照顾你。”
“呕!”池烈故意做出手掐脖子吐舌头的反胃动作,“你得了吧,你这种关心,就像……就像雾霾一样!”
雁回:“就这么模糊吗?”
池烈:“是这么肮脏!”
雁回:“但你也没有办法,对吧。”
无法继续下去的对话就像是走在一条意外断掉的路上,池烈不说话了。
——没有办法,对吧。
没有办法确定对方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没有办法理解对方到底是真话还是玩笑,没有办法相信对方到底是关心还是捉弄。
也没有办法忽略掉这份强烈的存在感。
——是啊。
——所以你才这么令我讨厌。
没有能相谈的话题于是迎来了极其沉寂的气氛,饭菜也是相当地不合口味,加上受之前的感冒影响也没有胃口,池烈扒拉了几口就撂下碗筷。
“家教什么时候来?”池烈问。
“明天你自己去培训机构。”
“这跟之前说好的……”
“当然不一样。”雁回一副理所应当的口吻,“白天我要上班,怎么可能让你跟陌生人在我家待着。”
“那晚上呢?”
“我回来看着你写作业,顺便把学校里的试卷拿回来给你。”
“啧。”
“不过这办法也只是暂时的,等你基础打好了,就可以回学校了。论师资外面怎么也比不过七中的。”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家?”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等你有自制力的时候。”
“嘁。”池烈起身时意识到,好像不知该回哪个房间,今天降温肯定不能睡窗户坏掉的书房,但雁回的卧室更不想进第二次。而且,一会儿洗澡又不知道该如何解决,非把自己的家布置得跟情趣酒店一样,雁回这种低俗的恶趣味真是令他不敢恭维。
池烈不得不问他:“你有帘子吗?”
“嗯?”
“……把浴室遮上。”
“为什么?”雁回明知故问,“这是我家。”
“可我要洗澡!”池烈瞪了瞪眼睛。
“放心,我又不会偷看。”雁回露出无辜的笑容,“还是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
池烈咬牙进了书房,在里面找到了几张旧报纸,拿出去沾了点水糊在浴室玻璃上,一边动手一边低声咒骂雁回:“死基佬,不要脸的,骚货。”等全都贴完,他终于在浴室里松了口气,放好自己的睡衣和毛巾,如释重负地脱衣服。
玻璃忽然被外面的人重重地敲了两下,惊得池烈T恤卡住了脖子,脑袋裹在布料里烦躁地喊:“干嘛!”
“水温没调,我进去一下。”
“别进!”
然而雁回根本不听他的阻止,拧开把手就看到缩成一团的少年蹲在浴缸旁边,胳膊和脖子以上的部位以极其扭曲的姿态藏进脱了一半的衣服里,腿还在不停地往胸口上收拢,强烈地想把自己裸露的皮肤全挡住。
“你他妈出去啊!”
“都是男的,你大惊小怪什么。”
“你他妈算什么男的。”
“池烈。”雁回的音调上扬起来,他慢慢走近少年后蹲了下来,替他掀开头上困扰的布料,“你该不是在担心我会看上你吧?”
“……”
又要说他自作多情了。
“我他妈——”明明只是恶心你。
“放心,不可能的。”雁回望着少年那强烈抵触的眼神,不由得笑起来,“毕竟你身上没有一个地方,值得被人喜欢。”
池烈倏地怔了一下。
不是单纯的否定答案那么简单,而是连带他这个人一起都下了结论。“不会被人喜欢”和“不值得被人喜欢”,再相似的结果都存在着微妙的程度差别。
更重要的是,这不是打击或贬低,而是完完全全符合事实的评价——就是如此一无是处,不值得被人喜欢。
想愤怒却没有底气,想反驳却没有理由。
甚至想失落,都没有资格。
也是这个瞬间才发觉——
原来这样一无是处的自己,也是拥有自尊心的。
“我晚上睡沙发。”
只好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生硬地扯开话题。
“去我屋里睡。”
“那你呢?”
“沙发。”雁回调好了热水器的水温,临出门前回头望了他一眼,幽深的眸子里不知何种情绪落到池烈的身上,又淡漠地收回。
“洗完了就早点睡,明天我送你去补习。”
[九]
大概是不想再听雁回唠叨,与他白费口舌,池烈这几天还真乖乖地去上了补习班。好在一开始学习的都是简单内容,池烈又并非没有基础,边走神边听课也能把习题完成大半。
麻烦的是晚上回来,好不容易做完作业还要被雁回拿去检查一遍,笑着嫌他字写得难看。
接着继续写,池烈笔尖忽然“嗒”一声,黝黑的墨水就从尖端漏了一滴渗透白纸。
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