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雁宁刚走进去,迎面砸来一个茶壶,她忙侧身避开,却因闪避不及时,被砸到了肩膀,正好又是受伤的那个肩膀,钻心的疼使她面色微白。 身后王嬷嬷推了她一把,然后将门关上。 “给我跪下!”太后怒不可遏地盯着朱雁宁。 朱雁宁抿唇,“敢问皇祖母,承安犯了何事?为何要承安下跪?” 太后冷哼一声,大声质问:“那个耶律淮难道不是你救下来然后藏起来的!” 朱雁宁眼底闪过一抹冷意,“皇祖母,不知谁给您造这种谣言,耶律淮是突厥大皇子,我是万万不会同他联合,更不会救他!” “你同你皇姐素来不对付,这偌大的选京城,城防司的人搜了几天几夜都没搜出来,他肯定是得人帮助,你见他痛恨你皇姐,便救下他,让他伤了你皇姐!是也不是!” 太后的语气中已经肯定了这件事。 真不愧是上一波宫斗的赢家,什么都猜出来了,但是,尽管她是太后,说话也得讲证据啊。 “皇祖母,承安之前被一帮江湖人士所伤,甚至来不及处理伤口便被何章掳走,伤口一直未得处理,若是被救出来得晚一些,恐怕这条胳膊都废了,回来之后,便在宫中养伤,除了宫中丫鬟侍卫,未有一人前来关心问候,我知皇姐自小流落在外,皇祖母多多补偿她是应该的,可是……” 朱雁宁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眶已经泛红,喉间压抑着哽咽,“皇祖母,皇姐出了事,便先要怪到我的头上,便要这样揣测我吗?我自小在皇祖母膝前长大,心性被养的骄纵了些,可是我是懂深浅的,断不会做那等草芥人命,迫害亲人的事。” 朱雁宁的大氅滑落,露出月白色的外袍,肩膀那处因为伤口崩裂,血迹晕染出来,半边肩膀已经红了,她形容憔悴,唇色有些发青,却梗着脊背,神色坚毅,字字泣血。 太后到底是年纪大了,闻得朱雁宁这样的话语,又看着自己方才砸出去的茶壶和朱雁宁被血染红的半边肩膀,朱雁宁也只是个孩子而已,承欢膝下时一口一个皇祖母,她到底心软了些。 她的神色不再那么冷硬,“你皇姐如今痛得昏迷过去,她失了一条胳膊,醒来后定然接受不了自己这般残缺,就算你没有做这些事,这几日没来陪着你皇姐安抚她,到底是你的不对,去外边跪着吧,哀家乏了。” 朱雁宁默不吭声地捡起地上的大氅走出去,转身的一瞬间,神色已经不负方才那般伤心,她抬手拢了拢大氅的系带,她始终没有落一滴泪。 莫说这一世的她,就是上辈子的她也断然不会向着太后哭。 哭?上辈子流离在外时天天哭,已经哭得够多了。 伏低哭诉她不会,刻意讨好她亦不会,她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要争一口气而已,向姜竹,向太后,向远在西北军营的晏珩。 争不来她就抢,抢不来她就杀,杀到那口气出了为止! 地面上坚硬森冷,朱雁宁弯着腿,直直跪下去之前,一双手掐着她的腰将她扶起来,耳边响起一道低沉人声,“公主,别跪。” 朱雁宁愕然回头,“你……” 玉括的脸离朱雁宁极近,他狰狞的面具几乎贴上她的脖颈,“公主伤还没好,别跪。” 朱雁宁拂开他的手,她跪不是为了跪给太后看的,而是为了跪给近日来同太后颇为不对付的朝臣看,何章死了之后,一些潜伏多年的朝臣蠢蠢欲动,有些甚至已经协同朱慎开始形成一股能同太后相抗衡的势力。 她带伤跪在在这里,自有文臣执笔编写,至于写成什么样,只要是能败坏太后名声的事情都可,而她也无需跪太久,她就是强行离开,太后也不能说什么,大不了撕破脸皮也好,省得她整日虚情假意。 “咳咳……皇妹,你快随玉括离开吧,朕去同母后说道说道。”朱慎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不知是不是同玉括一同来的。 朱雁宁见状,由朱慎去促进这件事反而更省力。 玉括伸手自然而然地替朱雁宁系上大氅的襟带,朱雁宁随他系上然后向着朱慎颔首,“多谢皇兄。” 朱慎摆了摆手,“别跟我客气啊。”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后,朱慎心下禁不住唏嘘,这才多久,两人之间的互动就自然得如同平常夫妻一般。 反观朱雁宁,若不是给到了足够的信任,又如何会任他动手脚。 玉长瀛,果真是好手段。 朱慎唏嘘一番,隐去眼中的笑意,转身去见太后。 “你同皇兄一起来的?” 朱雁宁侧头问玉括。 玉括的眼睛藏在面具后面,此刻眼中泛着零星的光,令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是,方才属下回到殿里未看到殿下,询问得知殿下被太后带走了,便去寻了圣上。” 朱雁宁无声勾唇,看不出来,玉括反应这么快,知道如今局势,也只有朱慎敢跟太后叫板抗衡。 “殿下。” “嗯?” “日后出门可以带上属下。” “为何?” “属下……武功尚可。” 听着玉括略有些沉闷的语气,朱雁宁的心情竟是起了一丝微妙的雀跃。 “好。” 南国走在朱雁宁另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她心中不禁疑惑,这明明只是主子和下属在对话,她怎么听出一种立下诺言,不死不休的感觉? 程墨又一次看到朱雁宁同玉括一起回来,不知为何,两人之间的氛围竟是出奇的和谐,明明两人都未说话,可是当玉括落于朱雁宁身后稍微远些时,朱雁宁下意识放缓的脚步,还是令程墨心下越来越沉。 …… “皇祖母,承乐失了一条胳膊,您是不是很嫌弃承乐?” 姜竹醒来后,看到自己只剩一条胳膊,她又痛又惧,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