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蓁朝着观望台上看过去,只见秦英负手背光立在上边,身材高大威猛,神色淡淡,颇有一股指点江山的气度。 朱雁宁立在原地同秦英对视,毫不退缩。 观望台上的秦渊和晏珩俱是惊讶站起,“将军……” 秦英抬了抬手。 两人相视,无声皱眉。 新兵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敢动弹,就那么看着朱雁宁被人围起来。 玉括脚下发力,冲上前,站在朱雁宁身旁,“敢问大将军,阿蓁所犯何事?为何要这般阵仗,动手抓她?” 秦英不答,只沉声道:“将两人都给我抓起来。” 朱雁宁悄悄捏了捏玉括的手指,两人顺从地被人带走。 岳泰此刻站在比试台下边,神情颇有些愕然。 朱雁宁同玉括被拿下,新兵赛自然而然草草收尾。 …… “你二人到底是何人?从何而来?潜伏在我这军营中到底有何目的?” 秦英坐在太师椅上,自上而下睨着两人。 营帐中只有三个人,营帐外也被秦英肃清。 玉括神色平静,对秦英的问话置若罔闻,他就是来陪着朱雁宁的而已。 朱雁宁闻言抱拳道:“回将军,我本名叫做朱雁宁,他就叫玉括。” 秦英蹙眉,“本将军问的是你们……” 他似是想起什么似的话音戛然而止,带着锐意的视线射向朱雁宁,许久才开口道:“你说你叫朱雁宁,那你同前不久遇难而逝的承安公主有何关系?” 朱雁宁沉默,没有回答,但是她的沉默倒像是已经给出了回答。 秦英神色一变,“你若真是承安公主,为何不去皇城回归尊位,千里迢迢跑来这西北?” 朱雁宁抬头,“因为,我若待在皇城,太后何明玉便永远不会倒台!我皇兄的皇位便……” 秦英怒声打断她的话,“你知你在说什么吗?为人臣子不可妄论朝政,更何况你是公主,在这里危言耸听,我随时可将你除之,以稳军心。” 朱雁宁颔首,“我知将军一心为国为民,守在这方疆土已经十余年之久,只是,这十年间,自父皇去世,皇兄登基,太后同何章里应外合,架空皇权,皇兄几成傀儡,前朝无人敢反抗太后,即便是有志之人,也在这权力更迭中消磨了志气。” “京中,已然再无我立身之地,不得已,才隐姓埋名来这西北之地苟活。” 她的声音字字句句,掷地有声,眼中似藏着鸿鹄之志。 秦英不由得心头感叹,有女如此,实不知是煊国的幸还是不幸。 “那你又为何对我排兵列阵的手法如此熟悉?” 朱雁宁顿了顿道:“回将军,我在京多年,曾偶遇一乞丐,披发跣足,唯怀中揣着一本军阵图,我当时好奇,便从他手中拿来研读。” 秦英闻言追问道:“那人,可还在世?” 朱雁宁摇摇头,“已经去世了,我将图册研读完之后,便遵从他的遗愿将其烧毁。” 她知道秦英有一故交好友,唯爱研究排兵列阵,只是早年二人志向不同,便分别数年都不曾互通书信,列阵之法是她前世学的,那人也是她乱编的,只是刚好有这么一个人补了这漏洞。 秦英神色悲恸,最终摇摇头,化作一声叹息。 “你们且先起来罢。” 朱雁宁同玉括站起身。 “我记得,你同阿绪有婚约?”提起小儿子,秦英终究是心中有愧的。 “回将军,婚约已作废,秦世子已另觅良人。” 秦英又是一声长叹,“是我没教好他。” “你可知,婉儿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婉儿是秦夫人的闺名。 朱雁宁点头,“秦姨过得挺好的,就是可能对秦世子同三小姐的婚事颇为发愁。” 秦英垂眸,“终归是我对不住她,让她受苦了。” “将军,我来西北只是想为自己挣个活法,若是有幸能同将军一起上阵杀敌,草民万分荣幸。” 朱雁宁自称“草民”已然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决心。 秦英阅人无数,自是看出朱雁宁并非说笑。 “你留下可以,但是你身为皇室中人,这层身份非常危险,难保日后不会被人发现,一旦被发现,我难辞其咎。” 朱雁宁抿唇,“将军放心,日后我会以铁面覆面示于人前,绝不会给将军带来任何祸事。” “他也是你的人?” 秦英将视线放在玉括身上。 朱雁宁答:“是,他是护送我出来的侍卫。” “既如此,你二人便归我麾下,你记住了,在这里,没有皇权清贵只有以命搏命。” 朱雁宁垂首,眼中闪烁着惊人的亮芒。 两年后。 泽城百姓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纷纷抻长脖子朝着城外看去。 城门开启的那一瞬间,百姓俱是欢呼起来。 “铁面将军进城了!” “将军!” “铁面将军!” 队伍缓缓进城,为首之人骑着红棕色高头大马,着银白色铠甲,手中拎着红缨枪,身姿英武板正,面上覆着铁面,整个人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锐意。 她身后两人俨然是当初新兵营出来的岳泰和成修。 在一众欢呼雀跃中,岳泰看着面前马上之人的身形,忍不住偏头对成修道:“同是从新兵营出来的,她就能领万人兵,我俩只能领千人兵,你说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成修淡淡应了一声,一夹马腹跟上朱雁宁。 岳泰小声嘀咕了一声“死德性一点没变。” 朱雁宁这次是第一次率兵打仗,第一仗便打得十分漂亮,回到军营,秦英为她设了宴庆祝。 在宴上氛围热闹浓厚,不断有人过来给她敬酒,朱雁宁却有些心不在焉,距离玉括出门办事已经三个月了。 她虽在战场带兵打仗,可是只要一闲下来,便止不住的想他,十分想他。 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