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献血玉的是个看起来十分落魄的云游道人, 当初安岚在一堆眼花缭乱的宝物里, 偏偏就只看中这对玉佩。可是血玉这种东西,懂行的人太少, 真假并不容易判断, 所以司礼太监把这玉佩送来时,虽然已经找过许多行家鉴定,还是有些忐忑,怕最后证明是赝品,扫了皇后的兴。
李儋元听说这件事后, 很快就想出办法, 让他们把献宝人给叫上殿来,好好盘问能,自然能辩出真伪。
当那道人走进乾元殿时, 司礼太监心里便“咯噔”一声,看主人那副落魄模样,这玉只怕真不了。可上位者不像他们这般靠外貌识人,这人既然连身体面衣服都不换就敢踏进皇宫,多少还是有些底气的。
于是李儋元抬手让他平身,问道:“你这玉佩是从哪里得来的。”
那道人一捋胡子,回道:“全凭机缘。”
司礼太监的脸抽了抽,出声道:“圣上面前, 不可胡言。”
道人眼角一挑:“贫道从不说妄言, 这玉得来全靠机缘, 也只能赠予有缘人, 今日贫道来献宝,全靠血玉指引,是它们要去皇后身边,而不是贫道。”
司礼太监听他越说越玄乎,皱着眉走到李儋元身边道:“陛下,这道士神神叨叨的,不足为信啊。”
李儋元神色淡淡,看不出想法,可安岚却听得饶有兴致,倾身问道:“不过是两块玉石,还能自己长了眼来挑人吗?”
那道人一脸严肃道:“上古宝物,自然有其灵性。这血玉在世间轮回,每一世的主人都只能是有情人或夫妻,如果被血玉选定,便可不受轮回所限,结下永世夫妻之缘。”
李儋元越听越的玄乎,可安岚却十分投入,追问道:“就是说有了这对玉佩,无论哪一世都会遇上对方,而且能成夫妻吗?”
道人摇头道:“是结下夫妻之缘,可世事哪有定数,究竟会有何因果,全得看那一世的造化。”
安岚听得似懂非懂,见李儋元还在沉思,便小声问道:“你觉得可信吗?”
李儋元不答反问:“你想要那玉佩吗?”
安岚其实早被那段永世之缘的话打动,可又怕会被道人诓骗到,想了想道:“我想把玉佩留下来,就怕他狮子大开口,万一买了赝品,说出去让人笑话。”
李儋元笑着拉起她的手道:“只要皇后喜欢便是真的,无论多少钱,朕也一定要换。”
然后他对着那道人问:“你想要什么赏赐。”
道人微微一笑,伸出五根手指,司礼太监立即犯了嘀咕,想着这是五十亩田,还是五处宅子?难得皇后看中他的宝物,皇帝又放下话无论什么赏赐都行,这道士的胃口只怕小不了。
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差点跌倒,只听那道士开口道:“不多不少,只要五百两。”
这下连李儋元都觉得惊讶,眯起眼问:“你明知朕什么赏赐都会应允,却只要五百两?”
道士点头道:“贫道已经说了,是这血玉选定的皇后。所以贫道将它送来,绝不敢贪功,只收五百两银子看管费就足够了。”
李儋元和安岚对看一眼,都觉得这道士古怪得有趣,可既然人家只要五百两,也没有硬塞的道理,于是帝后欢欢喜喜地捡了个漏,体验了一番占便宜的窃喜感。
到了中启三年,太子才不足十岁,李儋元却突如其来一病不起,太医院轮番来看,却都找不出对策,只能垂头丧气地看着皇帝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叹息声连连。可最让他们害怕的,还是面对皇后那双饱含期盼,却数次黯淡下去的双眸。
安岚日日守在榻前,连用膳都不离一步,太子和公主来请安时,见到母后短短几日就瘦的不成人形,都忍不住抱着她痛哭,求她回坤和宫好好休息。可安岚只是摇头,然后摸着太子的头道:“你父皇现在这样,太和殿那边,必定会有不少人暗中觊觎,你不用日日来请安,跟着辅国大臣好好学理政事,要守好你父皇的江山,绝对不能落进他人之手。”
太子心中凛然,跪在母亲面前哭着应允。安岚见他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顿时有些心酸,将他抱进怀里道:“我知道你其实害怕,母后也怕,但我们靠了你父皇这么多年,现在他倒下了,我们可不能让他失望,必须靠自己站起来。”
然后她又拉起明珠公主的手,“你虽然是女子,可我和你父皇从未因此看低你,记着好好帮衬你哥哥,他一个人撑不下去。”
公主本就是心思通窍之人,听见这话只觉得害怕,忙栽进母亲的怀里哭着喊:“母后,你千万不能离开我们啊!”
安岚哽咽着抱住一双儿女,心下却是一片凄然,她从未想过要随李儋元而去,可当太医告诉她,陛下的病无法可治时,她突然无比清醒地意识到:没有他的世间,多呆一天都是煎熬。
这一天,李儋元难得清醒,来不及和守在床边的皇后多说几句话,连忙叫来心腹大臣和禁军统领,秘密交代了他们一些事。
总算为妻儿铺好后路,李儋元才放松下来,体内的毒又再翻涌,令他腹中绞痛,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安岚赶忙递过去一杯水,喂他喝下后,便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痛哭起来。
李儋元心中酸涩,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