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重叠着的声音从莫度的口中传出。
“反应很敏锐,混沌法师,还是说混沌魔法对于这种细节的变动本身就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度?”
莫度扬起了下巴:“这将会成为我新的助力。”
“你疯了吗,这是恶魔凭依!”
斯特兰奇忍不住开口:“梅菲斯托会凭依在你的身上出现在这个人类的世界里,然后利用你的身体行一切他想行之恶事……这就是你口中的想要成为至尊法师吗,莫度?”
神降和凭依是截然不同的概念。天使和恶魔当中,能够赋予人类力量的那一部分在很早很早以前就被禁止以自身原本的躯体降临在地球上,因此才在六千多年之间一直采用着派遣克劳利和亚茨拉斐尔之类的恶魔和天使在地球上作为上层意志的代行者这种方案,但倘若构建了凭依的通路,那么哪怕是梅菲斯托本人也可以将自己的灵魂压缩在莫度的身躯之中强行现界。
而这种现象,毫无疑问会对这个世界带来动荡和灾厄——正如恶魔们一直所喜爱的那样。
“你明白什么!”
莫度仿佛因为凭依而显得情绪不稳起来,一轻佻一沉痛的声音交叠在一起,显得莫名的诡谲:“天赋比什么人都要好的你怎么可能懂我们这些人的感受!”
他曾经度过了数千个披星戴月的夜晚,和无数个闻鸡起舞的黎明。他们说维山帝的魔法师都是苦修士,因为要恪守本心与准则,防止自己向着黑暗的深渊失坠下去;他们说维山帝的魔法师都是被褐怀玉,环抱着庇护一颗星球的夙愿风雨无阻,日夜兼程。
他的天赋中上,从来不及卡西利亚斯那般通透,在对方彻底叛出师门之后,一直都是实至名归被所有人信赖和拥戴着的大师兄。
就像是去攀登一座险峻而陡峭的雪山,风雪摧折危险环伺都不会磋磨他的意志和精神,但唯有一件事会。
在他历经千辛万苦攀援至山巅的一刻,看到有人就站在那里,还站得松形鹤骨,又理所当然。
*
伴随着梅菲斯托力量的逐渐显现,南极的冰原也不断震颤战栗起来。斯特兰奇一剑扎在地面上锚定住身躯,揽住费尔南多往后拖了拖,紧接着就看到对方抓着他的手臂勉强拔出三棱.刺来,一缕深红色的魔力如渊如河地环绕在两人的周遭。
这是第三次,费尔南多想。
第一次魔力的失控发生在面对多玛姆的时候,他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醒来之后就直面了众人欲言又止的目光。
第二次的时候来源于克劳利看似危险的“致命一击”,求生的本能强过一切反应,魔力迸发得让他自己都猝不及防。
这是第三次。
卡奥斯挥开了斯特兰奇的手臂,前踏两步,直视着卡尔·莫度站得笔直。南极冰原上毫无阻碍的强风吹起猎猎翻飞的黑袍,这种就眼睛的巩膜都被染上红色的魔力浓度之下,费尔南多伸出右臂,三棱.刺的尖端遥遥指着莫度的方向。
“梅菲斯托,你背离协定,妄图降临之地表,有罪。”
他保持着缓慢的语速,每一个词汇都带着微微的颤音。红发的魔法师目光如炬,似乎能够直接穿透那皮肤,看到深埋于骨肉之间的正在被侵蚀的灵魂。
魔力仿佛连血液都能够灼烧至沸腾,皮肤之下的每条血管都在无声地悲鸣。
嗤地一声,斯特兰奇注意到费尔南多举起的手臂上飘散出一蓬血线,紧接着两条腿上同样传来了微弱的血腥气。
就像是身躯都无法再容纳这份力量,被压缩在狭窄的人体当中随时都可能挣脱而出。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当自己是米迦勒吗!”
莫度的嘴唇并没有动作,是空气震动发出了如是的怒斥声。
费尔南多没有出声,他现在就连视觉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在一片铺天盖地的红色视野当中,只剩下面前来自地狱的魔力和熊熊燃烧的不死性醒目得宛若一个箭靶。
单纯的破坏对方身躯是没有用的,反而会因为修复身体而加速梅菲斯托侵占莫度身体的过程。
要用别的什么方法。更深邃的,更贴近本源的,更为基本的混沌魔法。
魔力构筑成漆黑的□□一道道袭来,每一个都被斯特兰奇用精准的技巧拦截在半空。他解下自己的魔浮斗篷披在费尔南多的身上,用斗篷自身来维持住对方平稳的站立,紧接着从手掌心里最后一次地抽出剑来。
他喘了口气,回忆着娜塔莎的动作,在时间加速的魔法之下向着莫度进攻了过去。他们之间没有一句话的交流,但在这个时间段内,纵使不知道费尔南多想要准备什么样的术法,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为对方成功的争取时间。越是复杂的术式所需要的咏唱和准备就越久,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梅菲斯托就这样降临在世界上。
斯特兰奇凌空踏过空气,脚下的魔法阵浮现又消失。他的魔力运转流畅得令自己都觉得震惊,魔力的锁链将莫度牢牢捆束在原地。
“该死的,该死的,时间魔法!”
莫度的视线追着斯特兰奇的动作,数道黑火就像是定向追踪导弹一样循着他的轨迹而去,却始终也无法捕获到对方的动作:“阿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