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已过,太子端坐在祭台朝阳的座位上,一身深红色的冠服显得更加肃穆庄重,脸上表情淡淡,只顾着喝茶。
建安帝和贵妃那里,早早的支上了帘子。帘子内贵妃正和建安帝笑谈着,“臣妾见太子身边那个小太监长得倒是标志,合了臣妾的眼缘,不如臣妾向皇上讨个恩典,把他讨要过来跟在臣妾身边伺候吧。”
建安帝对贵妃一直是有求必应的,只今天他心情明显不好,也不想如了别人的愿,只专注的看着祭台上的三皇子。贵妃多会看眼色的一个人,明白过来之后,话风立马一转,围绕着建安帝和南岐说了好些吉祥话,才把建安帝的心情说得好了起来。
只是这一个插曲过后,也不好再提刚刚的事了。贵妃斜望着对面新棠娇小的身板,发狠的拧了拧手上的指甲。
祭台上的三皇子率领着钦天监的众人有条不紊的一道道重新取香成功,接下来就是燃香了。
建安帝显而易见的紧张起来,额头也微微冒出了汗。恰在此时,福禄又过来说截走修陵兵马的耿自忠被跟丢了,这会儿已经出了城,往北境去了。建安帝冷笑了声,“耿自忠和司徒烈远这是要造反啊!”
提笔刷刷写了一道圣旨,贵妃不经意的偏头,上面写着,“诛耿家和司徒家九族。”
圣旨刚刚交给福禄,祭台上的三皇子脸色一白,手里亲自点的那根香—熄了。三皇子关键时间脑子也极其灵活,勒令身后的人想要活命就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到底有那胆小的人露出了端倪,被建安帝一眼识破。
太子见时候差不多了,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子走了过去,朗声建议道,“儿臣以为,父皇乃真命天子,政/治宽和,贤明持重,没有人能代替父皇行燃香之礼,也唯有父皇才能点燃这祭香。”
此话一出,众人深觉有理,自然而然的认为之前祭香不燃是因为祭香人的天命不够,纷纷请命让建安帝亲自燃香。
太子这句话恰到好处给建安帝圆过去了之前“帝位不稳”的传言,建安帝头一次对这个儿子有了改观,只是刚刚太子话里的“宽和、贤明”却无形中给他上了一道紧箍咒,提醒了他刚刚拟下的那道圣旨和这两个词完全背道而弛。
建安帝上台阶的步伐缓了下来,他现在的位置刚好和九足鼎平视,里面插着的都是刚刚点到一半的祭香,还袅袅冒着烟。可是他万一要是点不燃呢?建安帝额头上渐渐冒起了汗珠,难得反思起了自己这两年的政令来,去年的祭典都是顺顺利利的,难道说问题出在了今年?
他想到了之前上报的北境边关告急,耿老将军一大把年纪在大殿上的涕泗横流;想到他把原本应该支援北境的兵偷偷调去了修建皇陵;想到了刚刚诛九族的圣旨。
耿家和司徒家都是跟着先帝爷打江山的三朝元老,莫非......莫非先帝爷是在以这种方式来惩罚他,要夺去他的帝位?
疑心生暗鬼,越想越是如此,建安帝腿软的有些站不住。太子快走几步,一把扶住了面色仓皇的建安帝,温声道,“今日太阳有些大,不宜久站,儿臣先扶着父皇回去休息一下,等三弟重新取了香来,父皇再上来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