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莞自从西州回来之后,便忙得停不下来,萧韫之自然也是。
龚存文被萧韫之带回来之后,便关进了地牢之中。
此人嘴巴甚严,任由萧韫之如何逼问,也问不出更有用的信息,只从他口中问出了绵山矿藏的地址,也知晓,他在曹世荣的身边,所负责之事为沟通曹世荣与西甸商贸交易之事。
但萧韫之知道,这还不是全部。
龚存文依旧有所隐瞒。
周修文道:“此人能给曹世荣打理与西甸国的生意,可见并非泛泛之辈,到了这般境地,竟还能守口如瓶,曹世荣能有这样的手下,倒是便宜他了。”
“守口如瓶?”萧韫之不以为然:“我瞧着,他是知道,一旦说出口,下场比如今更惨罢了。”
周修文皱眉:“你觉得他隐瞒了你想知道,但他不能说的东西?”
“能待在曹世荣的身边,有这般能力,又怎会什么都不知晓,他这般忠心耿耿对待曹世荣,你觉得他会不晓得曹世荣的谋划?”
周修文沉默了。
萧韫之幽幽道:“姓龚的瞧着无欲无求,其实是个老狐狸,他最大的求,便是曹世荣,所以,晓得某些东西,绝对不能告诉我,如此一来,我还能留他一条命跟我耗,否则,是当真见不着他主子大业成功的那一日了。”
周修文摇了摇头,“你说曹世荣此番让他去西甸的目的,是为寻求大块尚未雕琢的玉石?”
萧韫之点头,他思来想去几日,也未曾明白,曹世荣此举是为何意。
“你可有何看法?”
周修文凝眉沉思了半晌,最后摇了摇头,“不论其目的如何,既然有所牵连,便能露出蛛丝马迹。”
萧韫之嗤了一声,懒懒调侃道:“周大人办案无数,也有被难倒,猜不出人犯目的时候。”
周修文冷脸看了萧韫之一眼,不为所动:“既然问出了绵山矿藏之事,你打算如何做,当真相信龚存文的话?”
萧韫之道:“即便龚存文不说,顺着来时路,我总能查到,只是时间长短罢了,如今他肯说出来,想是晓得了这一点,**不离十。”
周修文点头。
萧韫之幽幽道:“既然它本就不为人知,便继续维持原本的面貌便好,东澜国,不缺那两座矿山。”
周修文一顿,如同没有听到萧韫之的话,也似方才从未与萧韫之说过什么一般,转头幽幽离开了。
萧韫之瞧着夜色中脊背坚挺的背影,幽幽叹气,倒像与自己说话似的:“与我这乱臣贼子谋事,真损了周大人刚正不阿一世英名。”
说罢,萧韫之往几步外的一棵大树上看了一眼,走过去,便见少女鹅黄色的裙角露了一片在浓密的绿叶之中,勾唇笑道:“小阿莞,来了还躲在树上做什么?”
云莞往下一瞧,眼眸弯弯:“这不是瞧着你在与周大人说正事,不太好打扰么。”
说罢,她干脆坐在树干上,双腿垂下晃了晃,两手撑着树干,又往周修文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周大人平日看起来严肃非常,像随时就能让人上刑的青天大老爷一般,感觉被你带偏了呢。”
“瞎说什么。”萧韫之好笑:“还不下来,在树上喂蚊子么?”
萧韫之不说,云莞还不觉得,他这么一说,便感觉耳边都是蚊子嗡嗡叫的声音,云莞撅了噘嘴,高高坐在树枝上,“我要跳下去,萧扶疏,你接不接我。”
便是夜色里,也好不掩藏少女眉目灵动的模样。
萧韫之眼波笑意流转,已张开手,仰头瞧着树上的少女:“接,下来。”
云莞轻笑一声,就这般从一丈高的树枝上跳了下去。
而后,她落入了一个温暖安全的怀抱之中,萧韫之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
月色中的树下,便只传来少女一阵轻灵的笑声。
很久很久之后的云莞,回忆起自己何时这般明显的感受到自己如此喜欢萧韫之,便常常能回忆起今夜的树下,少年稳当而坚实的怀抱。
他们之间,有细水长流的相处,是日久生情的默契,但某一个瞬间的剧烈心动,才是回忆里最甘美而反复怀念的部分。
分明也不是什么有趣、好笑的事情,两人不知为何,这般对视着,在树下笑了好一会儿,活像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儿似的。
“调皮!”萧韫之宠溺道。
云莞弯眸:“萧扶疏,我发现,我似乎更加喜欢你一点点了。”
萧扶疏一顿,心尖微颤,他的小姑娘,有时候总是非常大胆,一点也不像当世人们对闺中少女的认知。
这般独一无二,让他移不开眼。
少年面上笑意愈深:“一点点是多少?”
云莞眨了眨眼,伸手比划了一下,“这样多?”
末了又补充道:“以前是这样多的!”
萧韫之失笑,额头抵着云莞的,低声道:“如此说来,是我做的不够好,才让阿莞的欢喜才这样多,日后还必定多努力一些,争取让阿莞的喜欢再多添一些。”
“唔……看扶疏公子的表现呀。”
萧韫之低低笑一声,带着云莞,压在身后的大树上,炙热的吻,便压了下来,落叶簌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