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渊心中一荡,差一点落下泪来。
娘前世进了谢府,也是深居简出,守着个小佛堂渡日。自己不得己,只能在谢太太跟儿前过日子。
刚开始她以为是爹去世了,娘的一颗心也跟着他去了。
直到后来才明白,娘跟了别的男人,在世人眼里就是不贞不洁。
不贞不洁的女人生的孩子,被人看不起不说,以后的谈婚论嫁也是要低人一等的。
娘远着她,其实就是护着她。
谢玉渊撩起裙角,就着冰冷的青石砖跪下去,弯腰磕了三个头。
“娘疯了十年,女儿从未给娘请过安,今日这个三头,便全了女儿的心思罢。”
高氏微微吃了一惊,目光在女儿脸上顿住,眼睛里不知从哪里映出两簇光。
微微跳动着,有点灼人。
谢玉渊上前,服侍她睡下,掩了门走出去。
“来人?”
庭院里四个大丫鬟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个衣着体面,身材略高挑些的,大着胆子走上前。
谢玉渊冷眼瞅了她一下,认出这人叫银针,前世是她身边的大丫鬟。
这人表面看忠心耿耿,实则…
“三小姐有什么吩咐?”
谢玉渊收起思绪,“劳烦去和大奶奶说一声,娘想在院里支个小佛堂,请她帮忙预备下。”
银针眼珠子一转,“是,三小姐。”
谢玉渊目送她离开,看了眼三个大丫鬟,勾了勾唇,一言不发的进了里屋。
毒蛇的眼睛远远不止大伯母挑走的那些人。
这四个丫鬟一个是谢太太的内鬼,一个是邵氏的内鬼,一个是谢老爷的内鬼,还有一个吗…自然是谢二爷的人。
一个小小的青草堂,藏着这么多的鬼鬼祟祟,她不死,谁死?
三个大丫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心里都有些纳闷,这三小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青儿,你来。”
李青儿走到谢玉渊身边,“阿渊姐,啥事?”
谢玉渊温柔地看着她,“青儿,没人叫我一声阿渊姐,等有人的时候,得叫我三小姐,这是府里的规矩。没规矩的丫鬟,是要被撵出去的。”
李青儿吓得吐了吐舌头,“三,三小姐,我…”
“你别怕,这府里除了娘,你就是我最亲的人,你和她们不一样。”
李青儿心里顿时生出母鸡护小鸡的豪迈之感。
“阿…三小姐,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府里人,心眼子就像咱们庄上的煤球,十七八个洞,每个洞都是黑区区的。”
“你明白就好。”
谢玉渊拉过她的手,往她手心里塞了点碎银子,“去打听一下罗妈妈这个人。”
“罗妈妈?”
“她以前是我娘的陪房,后来背了主,被我娘赶出了院子,你帮我偷偷的找到她,带她来见我。
看门的婆子夜里都喜欢打叶子牌,喝酒,她们的嘴最碎,也最好打听。”
李青儿一边点头,一边问:“一个背了主找她做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玉渊修长的手指戳了一下李青儿的脑门,“青儿,有些人对你笑,背后藏着一把刀;有些人给你冷脸子,胸膛里的一颗心却是热的。”
李青儿反正阿渊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行,我等天黑了再去打听。”
…
此刻的东边,银针掀了珠帘走进去。
“回大奶奶,三小姐说二奶奶想在院里置个小佛堂,请大奶奶帮衬着。”
顾氏半眯缝着眼睛,连眼皮都没有掀,“知道了,明儿就着人请了观音像回来,你去吧。”
“是。”
等人离开,孙平家的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道:“倒是个聪明的,知道关起门来过日子,日子还能过得趁心些。”
顾氏颔首,朝她看了一眼,没说话。
这谢府里,哪有瞒得住的事。
前脚谢二爷带了书信回来,当夜府里的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高氏发疯,和别的男人睡一张床过日子的消息。
高氏要不关起门来过日子,光这一府里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她给淹死。
“也是个可怜人!”
孙平家的跟着叹了一声。
“谁说不是,奴婢活了大半辈子,再没见过比二奶奶更可怜的人了,你没看到她一身的衣裳,连府里得脸的丫鬟,都比她穿得体面。”
顾氏从美人榻上坐起来,心中早已一片清明。
“就说我说的,针线房的衣裳这两天必须赶出来,金银首饰都尽着二奶奶和三小姐挑,怎么说也是当家奶奶和嫡出的小姐,不能给邵姨娘比了下去。
孙平家的低首敛了神色,“是。”
…
傍晚时分,谢太太房里的丫鬟来传饭。
谢玉渊什么人都没带,就带着李青儿去了福寿堂。
她故意去的迟,福寿堂里已经坐满了人,笑语不断。
她一来,笑容戛然而止。
谢玉渊对于自己这煞风景的性子,浑然不觉,大大方方找个空位置坐下。
谢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冬梅捧上茶,谢玉渊接了,慢慢拨着茶盖,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