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朱瞻基便直接调转了马头,带头向着黎利和任思法的军阵冲了过去,早就已经暗中准备的杨少峰也紧跟在朱瞻基的身旁冲了出去。
朱勇紧了紧手中的马槊,同样一勒马缰便向前冲去,徐景昌哀嚎一声,一边向前猛冲一边对着朱瞻基骂道:“你也疯了!跟杨癫疯一样疯了!”
薛斌和吴克勤等人不像徐景昌一样废话,而是各自握紧了马刀,慢慢的向着朱瞻基围拢了过去。
这些已经彻底把自己当成大明将领的草原汉子,脑子里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只知道朱瞻基是皇太孙,他冲锋,自己就跟着冲锋,只要自己还剩下一口气,就得保护好他!
陈元扞一边退入己方军阵,一边傻傻的回头瞧着发起冲锋的明军——
陈元扞想不明白,这些明军是把自己都当成了刀枪不入的魔神,还是在找死?两万人冲击二十多万甚至接近三十万严阵以待的军阵,怎么看怎么像找死?
随着陈元扞的后退,叛军所部的好几百大脑袋、长鼻子、蒲扇似的大耳朵,白森森的獠牙弯曲着向前伸出好几尺,长得如同肉山一般的战象开始缓缓移动,肉柱般的象腿踏得地面都微微震动起来,偶尔还会有几头战象甩动着长长的鼻子发出“昂~昂~”的叫声。
和黎利一起在叛军军阵后面观战的思任法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低声道:“战象已经开始向前进军,战马会感到害怕,然后崩溃,接下来,我们可以慢慢欣赏蛮明军队的崩溃了。”
黎利却没有任思法的乐观,闻言也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普通的战马确实会害怕,但是经过训练的战马却不会害怕。至于他们。”
伸手指了指已经开始冲锋的朱瞻基和杨少峰等人,黎利又接着说道:“你觉得他们骑的战马会没有经受过训练?”
黎利的话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朱瞻基和杨少峰的战马确实没接受过训练,但是这两匹放在草原上都足以称之为神骏的宝马在听到大象的叫声之后没有感到丝毫的害怕,反而又加快了几分冲刺的速度。
至于徐景昌等勋贵和那些骑兵所骑的战马,都是经过长期训练又优中选优之后才挑出来的好马,同样没有害怕大象的叫声。
瞧着没有害怕,反而加快了冲刺速度的明军,任思法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了下来,沉声道:“现在不怕,等他们跟战象开始交手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什么叫做绝望了!”
杨少峰的眼前闪过了林棠的模样,闪过了自家四脚吞金兽的模样,又闪过了父母和朱老四的模样,最终还是化作眼中无尽的杀意。
冷眼瞧着对面已经开始缓缓移动的象兵,杨少峰的嘴角闪过一丝狰狞,紧了紧手中的长枪之后高声喝道:“举铳!”
冲!
继续冲!
杨少峰把长枪挂在得胜钩上,右手就这么举着火铳,和朱瞻基一起带着身后的骑兵们不管不顾的向前冲!
直到离着对面叛军的战象越来越近,近到可以看清楚对面叛军象奴脸,杨少峰才猛的高声喝道:“鸣枪!”
话音落下,杨少峰便抠响了手中燧发火铳的机关,然后将手中的燧发火铳挂回了马上。
紧跟在杨少峰身后的亲兵还有朱瞻基的亲卫也同样举起了火铳,抠响机关之后便跟杨少峰一样把火铳挂回了战马的脖子上,又接着绰起了马刀或者马槊之类的兵器。
早就在交趾已经跟战象交过手的杨少峰在赌,赌任思法的叛军没有跟黎利一样提前刺聋大象的耳朵!
倒不是朱瞻基和杨少峰两个人不想靠着火铳来解决叛军,而是因为这种可以燧发的火铳只有三千零五十柄,而且装填的速度很慢,只要叛军舍得拿人填,这些火铳其实还不如传统的刀剑。
再加上天上还下着蒙蒙细雨,除了这三千多柄燧发火铳之外的其他火铳都没办法使用,弓箭也受到影响,跟叛军打阵地战就无异于自寻死路。
万幸的是,杨少峰赌赢了。
黎利那个傻缺觉得思任法所部肯定会跟自己一样吃过战象倒戈的大亏,所以应该知道要早早的刺聋战象的耳朵。
然而实际上的情况是,思任法根本就不知道黎利的战象曾经吃过多大的亏,更不知道还需要刺聋战象的耳朵这回事儿。
阴差阳错之下,杨少峰和朱瞻基赌赢了,而黎利和任思法都因为各自的自认为和自以为而倒了大霉——
象兵的牛逼之处在于人类和没有经过训练的战马在面对大象时因为本能而产生的恐惧心理,一旦克服了这种恐惧心理,大象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因为大象这种东西比战马要聪明的多,同时也比战马更怕死——受过训练的战马能够迎着枪林弹雨冲锋,但是大象这玩意儿不行,无论是硝烟还是火光甚至是巨大的声响都足以让战象扭头就跑。
如果实在没有火炮火铳之类的东西,还可以用火箭,如果连火箭也没有,还可以敲锣打鼓,如果连敲锣打鼓的条件都不具备,还可以拿人去填——只要砍伤几头大象,就能造成一大片象兵的崩溃。
现在杨少峰手里确实没有火铳,但是三千多柄定装燧发枪的动静也不小,再加上刺鼻的硝烟味慢慢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