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擦抹,热雾出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摘去金丝框眼镜,该温文的双眸漆黑望不到底,过分深邃的五官与刀削般轮廓,让这张脸只剩下不近人情的冷漠。
视线下移,周时予平静地依次看过他胸膛、以及数条从肩膀向后背蜿蜒的狰狞疤痕。
他是瘢痕体质,身体就是储记过往记忆的最容器;胸//前的疤痕是十六岁患得支气管囊肿时、开胸手术留下的痕迹。
至于余下印记,于称他“父亲”的男人。
小,周时予记忆力就是超乎常人的优越,即便十数年过去,他仍能一字不落地重复男人咒骂话语、某年某月的鞭打数量。
暴力无需缘由、污言秽语逻辑混乱、男人俨已是无法控制我、随时会失控的疯子。
“......不听话是吧,那就关起,关一晚上就了。”
耳边脑海反复上演那时昏暗场景,周时予面上一派镇定,抬手碰了下肩背上因时间久远、几乎再摸不到突起的印痕。
没有疼痛、甚至连触感都是轻浅。
周时予没有和盛穗起皮带的故,因为不愿看她露出责表情、由于他摘不出一段刻骨铭心的痛苦,完整撕开结痂,将糜烂的伤口翻开给她看。
只有尝过幸福滋味、目睹光亮的人,因为有对比,才能察觉出苦难背后的滋味会是疼痛,因此耿耿于怀。
而习以为常的人,从不会刻意铭记这些,就像人类重复的一日三餐,少有人特意记录菜色。
麻木,是周时予与生俱的天赋。
他摘下手表,端详着手腕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将表放在置物架上时,余光又到镜子里被白雾模糊的脸。
无法否认,他几乎完美继承了那个男人的一切。
丰厚财富、五官样貌、以及一颗不受控制、随时随地会爆炸的大脑。
滚热水滴从肩背的疤痕滑下,周时予闭上眼睛,回想那时盛穗表情,意识到她已经起疑。
转移话题不是久之计。
她需要一个情绪稳定、性情温和的正常人,作为久的婚姻伴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有哪个正常人,会畏惧皮带。
没关系,他以后不会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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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大脑拥有世间最精密复杂的构造,与此同时,又能被药物、电击等各种或医疗或非法的手段,进行诊治与操控;
甚至连足够强烈的心理暗示,都能够或或短的控制思维、改变认。
就是,只要愿意,人可以主观欺骗己的大脑、操控我情绪、甚至扭转物认。
水声渐止,周时予擦去水滴重新走回洗漱台前,依次将手表与眼镜戴,发额湿润滴水,镜子里的男人眉目温和有礼。
偶尔,他会认同那个男人最常挂在嘴边的话。
不听话,那就把他关起,关一晚上就了。
大脑不听话,没关系。
只要把他关起,关一晚上就了。
这没什么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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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盛穗从卧房浴室出,周时予又在厨房忙碌。
男人同样刚洗过澡,湿软发梢滴答落水,渗入浅灰色的家居服,颀背影肩宽腰窄。
灶台上小锅里正炖煮着剪碎的银耳、枸杞、以及去核红枣,远远便能闻清淡香气。
听她脚步声,周时予关掉小火,用漏勺捞出含有糖分的红枣和枸杞,将剩下银耳汤倒入饮杯。
热气袅袅飘升,却不男人眼镜起雾;盛穗在餐桌边坐下,还沉浸在刚才的尴尬。
她轻咳一声,开启话题:“你是近视吗。”
睡前她偶尔过周时予不戴眼镜、人靠在床头处理工作,阅读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周时予最后在饮品加入奶粉,手背确认温度不烫后,放在盛穗手边:“镜片会给我掩饰情绪的心理安慰。”
绝口不提半小时前的窘境,男人朝她微微一笑:“生意场上,情绪太露,很容易被人抓到弱点。”
盛穗似懂非懂地点头,低头喝丈夫每天换着花样准备的睡前饮品,舌尖满是浓郁奶香,感叹连连。
她慢吞吞喝完整杯,抬手将杯子递过去时,周时予忽地道:“今晚你睡吧,我在书房处理些工作。”
“,”盛穗点头理解他忙,轻声叮嘱,“我给你留门,你早点休息。”
女人刚洗过澡,眼尾都漾着点点殷红的模样看的人细软。
周时予将杯子洗净,擦干手后轻揉盛穗发顶,柔声:“一个人睡怕黑的话,就打电话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