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椅上坐下,开口:“是——”
他的杀字,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声母,往后的韵母就突然卡在此时跨进门内的那个人身上了。
宫九的那个杀字顿时急转了个音:“是——什么时候你来的?”
原本满室的冰冷,瞬间回春。
捕头眼睁睁地看着眼前本还冷的像是块千年玄铁般的男子,周身冷凝戾锐的气场突然软化了下来,就连原本压也压不住的杀气,也瞬间缩得没影儿了。最后的那几分冷意,也被裘衣披肩上的毛毛柔化得毛绒绒,俨然一副无害的样子。
捕头:“……”
副掌柜:“……”
胭脂铺里所有亲眼见到宫九变脸的人:“…………”
???刚刚这祖宗不是这样的啊?
墨麒也很惊讶,原本他还以为宫九或许还在白云城,亦或是回自己的地盘去了,没想到居然在姑苏又遇见了他。
这很难不让墨麒觉得,宫九其实是跟着他过来的。
墨麒的神色也缓和许多,看着已经穿上了自己为他定做的裘衣的宫九:“很好看。”
宫九伸手拢了拢自己颈边的毛毛,很是懂得利用优势地又把自己的脸往毛毛里埋了埋,只露出一双又黑又亮、狭长好看的凤眼。
墨麒果真看着宫九,半晌没挪开眼睛。
太像了……简直太像了。
墨麒不由地想到冰池里那些雪狐,每次他捉了它们,要给它们沐浴洗毛毛的时候,它们定然会使劲扑腾着不从,待到浑身上下都被打满了泡沫,只留下一双黑亮的眼睛没被泡沫掩盖时,它们就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好像在说:不洗了。我乖的。不洗了。
要是你再趁机撸几下雪狐毛绒绒的尾巴,它们还会生气又委屈地发出“嘤——嘤——”的抗议声。
缀着珍珠的毛领子,就像是沾上了泡沫的雪狐尾巴,卷着宫九好看的面庞。
墨麒看着宫九心想:当时做的时候,只说了让把毛领做大做蓬松些,原来竟做的这么大么?都遮住一半的脸了。衬着宫九的冷面都好像毛绒绒的……可爱起来了。
方才差点被“毛绒绒”的宫九杀死的捕头:可爱……?
胭脂铺里的众人,突然纷纷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自己的存在,在这里很是多余。
怎么回事?怎么还对视上了呢??
暗卫们在心里叹了口气:“公子……”
宫九不耐地给了他们一击冰冷的眼神,那意思:还不快滚。
暗卫们默默收起刀:人又不杀了呗。
两个暗卫往窗外一跳,又隐匿起来了。
墨麒回过神来:“方才是什么情况?”
宫九面不改色:“误会。”
捕头脖子上总算没刀横着了,他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的脖子,看向算是救了他命的墨麒,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瞧见墨麒的打扮时,顿时心里一咯噔。
黑袍银尘,俊美如俦。
市集里传着流言,说国师到了姑苏,还穿了一身黑色道袍,果真如圣上所说那般仙风道骨,俊如九天谪仙入凡尘。难不成……这,这就是国师大人,太行仙尊?!
难怪!难怪这冷冰冰的杀星瞬间就变了!
捕头噗通一下跪了下来,膝盖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好大的声响,纳头便拜:“太行仙尊——国师大人亲临,小人有失礼数,还望国师见谅!”
西门吹雪从门外慢慢走进来,恰好就看见捕头对着墨麒猛磕头的样子。万年寒冰不动的嘴角顿时细不可查的一勾,眼神落到墨麒身上,即便依旧是冷冽的,墨麒却分明辨析出了同是闷葫芦的西门吹雪眼神中的调侃。
墨麒又开始间歇性胸闷了。
他已经放弃纠正这称呼了,毕竟是赵祯圣旨定下了的,再怎么纠正也不可能改得了皇帝的旨意。
墨麒扶起捕头:“不必多礼。捕头来这家胭脂铺,带这么多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捕头恭敬道:“回国师的话,是这家沈氏胭脂铺的老板沈燕,他……死了。”
墨麒的眉头又开始难分难舍了:怎么又死一个人?
宫九对这个找道长,每次都找到命案的流程已经很熟了,开口道:“此处并非说话的地方。不如先去府衙,与此地的知府见上一面,也好多了解些此案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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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知事府衙的路上,宫九还在和“许久不见”的道长搭话。
“以往我出门时,可不会遇上这般命案。”宫九挨着墨麒走。
西门吹雪已经识趣地落后几丈远了。
墨麒:“……”
宫九继续道:“道长,你说说,你这走哪死哪的倒霉运气,莫不是传染给我了罢?”
他一把揪住了墨麒背后的拂尘。
宫九拽着浮沉银雪的尾巴,正色道:“道长,你可得负责。若是以后我出门,也走哪死哪,那该怎么办?”
墨麒:“……不会的。”
独自落在后面的西门吹雪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跟墨麒一块出门。这种时候,留在参合庄与叶孤城共论剑道,不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西门吹雪停住了脚步。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