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从表面看,确实就是单纯的自尽。我虽有怀疑,却拿不出证据。只能先将尸体拘在府里。可——正因没有她是被人杀死,而非自尽的证据,没有家人的允许,我不能随意解剖她的尸体。”
这是个死局。
沈燕本也是查不出原因地死的,按理来说,莫知府也不能随意解剖他的尸体。只是沈燕并无家人,茕茕孑立,没有允许不允许一说,莫知府这才钻了空子。
莫知府肃正的面庞有些愁眉不展:“苏大夫人自尽的消息,我暂且压下了。姑苏在那苏家小妾死前,从未有过什么‘骨女’之说。我只怕,苏家小妾,和苏大夫人的死……都没那么简单。”
他长叹了一声:“若是能验苏大夫人的尸首便好了!”
宫九似笑非笑地看了莫知府一眼。
他在手中把玩着的折扇轻轻一展,慢悠悠晃到苏大夫人面前,随后一道银光既出。
扇骨中藏的薄如蝉翼的银刀,在苏大夫人尸首的勒痕处划破了一个口子。
宫九做出一副讶然的样子:“咦,苏大夫人的勒痕上不是有个刀口吗?”
一旁的仵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那口子不是你划的吗?!
莫知府却机灵,顿时明白了宫九的意思:“我来看看!啊呀,果真如此!那这么说来,算苏大夫人是不是自尽,就得好好检验一番了。”
莫知府和宫九交换了一个你懂我也懂的眼神。
就算是日后查出来苏大夫人真是自尽,那也尽可以推说是运送尸体过程中,不慎造成了外伤,才引起了莫知府的怀疑,认为苏大夫人是他杀。这可不是知府衙动的手脚。
就算是苏家人想要追究,难不成还能追究到“不慎失手”的太平王世子头上吗?
他们也就只能吃这哑巴亏了。
莫知府又叫来了另一个仵作,两边一块儿开刀。不出半息,两名仵作同时惊叫了一声:“啊!”
莫知府年岁大了,猝不及防听这两声中气十足的齐声惊叫,瘦削的身板子都抖了三抖:“叫什么!吓煞我也!”
两个仵作互相看了对方手中的尸首情况,年长的那个道:“三位,来看。这两人的尸首,骨头颜色都不对。”
骨头的颜色不对?
三人闻言,立即聚了过来。
仵作伸指推开血肉,剥出两人的肋骨位置给三人看:“他们的骨头,都带点儿粉色。”
莫知府狐疑:“那不是沾着血吗?”
年纪轻点的那个仵作,站在自己师父身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年长者便在两具尸体上各取了一截指骨出来,叫自己的徒弟取来清水,拿水反反复复洗了几遍:“您瞧,不是血。就是他们的骨头,是粉色的。”
年轻的仵作想了想,从腰间囊里取出个略粗的铁钉,在指骨上敲出一小个洞眼来:“就算是外头的粉色,是血染的。可血总不能把骨头里面也染成粉色吧?”
莫知府凑近一看,那小洞眼里骨头也确实是粉色的。
宫九扬眉:“是毒。沈燕,还有苏大夫人,都是被毒毒死的。”
他转过脸,正想和墨麒搭话,却看见墨麒的脸上神色肃然。
宫九惑道:“……怎么?”
墨麒缓缓看向宫九:“我在巴蜀,妙音城,曾也听过骨女的故事。”
“故事说,骨女因生前生的花容月貌,娇媚无比,故而就连死后变成了女鬼,她的骨头都是粉色的……像是擦了胭脂的玉一样。”
墨麒看向仵作手中那截粉色的骨头,慢慢道:“你看,他们的骨头,像不像是擦了胭脂的玉?”
年轻的仵作浑身寒毛顿时竖了起来,立马往自己师父背后挨蹭。只觉毛骨悚然,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莫知府重复:“巴蜀,妙音城?”
墨麒:“是。”
莫知府寻思:“这可有点儿远啊……怎么,骨女还挺爱游山玩水,露个面还带在巴蜀和姑苏之间赶趟儿的吗?”他摸了摸自己精心打理过的胡子,“这是巧合?可这巧合会不会也太巧了点?”
年轻的仵作突然抬头望了眼他的师父。
墨麒敏锐地捕捉到了年轻的仵作欲言又止的神态:“可是想起了什么?”
年轻的仵作揪着他师父的衣服,咽了口口水,看向墨麒:“我想起来,在苏大夫人上吊死的那间屋里,她……她也是面对一面镜子的。”
“那个铜镜……细想起来,和沈燕死时面前的那个铜镜,好像……是一样的!”